“你跟孩子爸爸是怎么回事?你昨天说是你前男友介绍你去曲老板那里的,你说的前男友就是孩子爸爸吗?”
“不是!这跟我爸和我哥的失踪没关系。”
兰静秋把本子一合:“曲荷花,我刚才跟你说得够清楚了吧,你是不知道坦诚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吗?我们在查案,涉及到的人跟事都要查一遍,才能确认有动机有嫌疑的人,排除无关的,你这也不说那也不说,让我们查什么?”
曲荷花忙说:“我说,我都说,我就是怕你会对我有偏见,我年轻的时候犯过错!”
兰静秋嗤之以鼻:“说得跟你现在很老一样,年轻时候犯的什么错?难不成杀人放火了?还是偷情私奔呢?比你昨天那种错更大吗?”
曲荷花听她这么说,倒是苦笑起来,不再扭捏。
兰静秋又问:“你这孩子起码是因为爱情吧。”
“对,我跟孩子爸是自己谈的,确实有感情,没忍住才犯了错。我爸妈不想让我远嫁,可我对象是独生子,而且人家那边也看不上我,反正两家当时没谈拢,我爸妈就说让我把孩子打了,赶紧给我介绍个合适的嫁人,我不乐意,就跑了。”
曲荷花眼神温柔起来,似乎回忆起了那个人,“可惜我俩走岔了,我去他那边找他了,他跑我们这儿来找我了。我一听说他去找我了,就赶紧往家跑,结果我爸妈说他没来过。”
兰静秋皱眉:“谁在撒谎?他爸妈还是你爸妈?”
“我不知道啊,我爸妈应该不会撒谎,也许是他根本没找到我们家,我们家挺偏的,他又没去过农村。”
“所以你也不确实他到底有没有去你家找过你,然后呢?你再回去找他?”
曲荷花点点头:“对啊,我当时肚子里怀着他的娃,我肯定要找他,结果再去了他家,他还不在,他爸妈说他出国了。”
“留学还是做生意?”
“应该是去留学了吧!我没细问,听见他出国了我就瘫在那儿了,我就是个小老百姓,是个农村丫头,出国对我来说就跟去天边一样,我一听就觉得这辈子见不着他了!我人都傻了!”
兰静秋心说这两人的差距不小啊,“他是哪儿的人?在哪儿上的大学?”
“他是省城的,在首都大学上学,那年刚大学毕业!”曲荷花有些自卑地说,“我是去他家当保姆的,他不嫌弃我小学毕业,不嫌弃我是农村人,对我特别好,还带我去公园带我去看电影。每次从学校回来都给我带礼物,他说过会娶我,可谁知道他拍拍屁股就出国了,一句话也没给我留下。”
兰静秋皱眉:“你在他家做保姆,跟他发生关系,发现怀孕后,提出结婚,对吗?”
曲荷花点点头:“对,就是这样。”
“结婚是他提出来的还是你提出来的?”
“我提出来的,但他马上就同意了啊。”
“然后你们两家开始谈婚事,他家不喜欢你,觉得你家是农村的你没文化,你家说不让你远嫁,让你赶紧把孩子打掉嫁人。两家谈崩,然后你偷跑去省城找他,他爸妈跟你说他也去找你了,于是你又跑回家,你爸妈说他没来过,你再次去了省城,这次他爸妈说他出国了!”
曲荷花苦笑着说:“就是这样,当时我一心想找到孩子爸,不管两家大人怎么想,反正我们是要结婚的,我跑来跑去,心里急但我知道他爱我,总觉得有奔头,可现在怎么听起来跟遛二傻子一样啊!”
兰静秋心说,这就是在遛二傻子啊!
一个是省城的,名牌大学毕业,一个是小保姆,农村人还小学毕业,当时曲荷花唯一的优势大概就是年轻漂亮了。
也许男方的家人已经说服了他,让他放弃娶小保姆,出国留学,也许这男的一开始就没打算跟曲荷花结婚,就是看她漂亮玩玩而已。
兰静秋叹口气:“你这里边应该还有隐瞒吧,嫁去省城就是远嫁吗?你爸妈的理由太立不住脚了。条件这么好的亲家,他们还会挑三拣四?”
曲荷花皱眉道:“可这些跟我爸我哥的失踪没有关系啊,用得着说那么详细吗?”
“还没查你怎么知道没关系?”兰静秋说。
“他出国后,我们跟他家再没联系了,他妈给了我五百块钱,我自己躲在外边生下孩子,孩子大点我才带着她回娘家住,跟村里人说我是在外地结的婚,丈夫意外去世了。”
曲荷花说着又掉起了眼泪:“兰同志,我知道我自己不检点,后来又干起了那一行,丢人现眼的,可我没办法啊,我爸我哥不往回寄钱,我妈身体不好,我嫂子还得带孩子种地,去年种的棉花又减产,没赚到钱,我自己还带着个娃,上不了班,就想做个小本生意,结果被人给骗了。反正是麻绳只往细处短,干什么都不顺。”
兰静秋说:“再说说你前男友,他是哪儿的人?怎么把你骗进去的?”
“就是咱们凤安的,是我去年谈过的一个,人家对我挺满意,就是想让我把孩子扔给我妈,那我肯定不能干啊,我俩就分了手。是他听说我做生意被人骗了,缺钱,就说让我去曲老板那儿能赚到钱。我一开始以为他是叫我去赌的,我也想试试,结果是他赌输了,拉我去卖的,我一开始不同意,把他打了个满脸开花,后来想着反正这辈子也不打算再找了,换点钱给孩子买奶粉,也就无所谓了。”
“你孩子是个女孩?”
曲荷花点点头:“对,叫香香,长得可爱着呢。”
兰静秋皱眉,她本来不想对曲荷花的生活方式指指点点,但实在有点忍不住。
“曲荷花,无意冒犯你妈妈,但我想让你假设一下,如果你妈妈用出卖身体换来的钱来养活你,长大后你知道了,心里会不会自卑,你会不会觉得宁可吃糠咽菜也不想让你妈妈去做那种事,‘你妈妈为了你去卖’,这句话会不会压在你心上,一辈子都挪不开!”
曲荷花想象着女儿长大后看她的眼神,嘴唇哆嗦起来。
兰静秋叹口气:“你自己都觉得你自己脏,你女儿呢?她现在才两岁,还不懂事,你还来得及。”
曲荷花捂着脸哭出了声,“是我对不起她,我其实不是找不到活干,我就是没了心劲,不想挣命了,我对不起她,我不配做她妈妈!”
兰静秋叹口气,也没劝,让她先哭一会儿吧,她把这几个人的关系捋了一遍。
在外边听了会儿的东子溜进洛生海办公室。
他嬉笑着:“洛队,静秋在审讯室里劝人从良呢。”
“啊?”洛生海愣了下,“跟她说,扫黄不归咱们管,不是要查失踪案吗?”
“就是失踪案的报案人啊,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儿认识的。”
洛生海想起昨天她跟着老锁去扫黄的事,不由笑了起来,她还真是到哪儿都不忘查案子啊。
“你管她从哪儿认识的,黄赌毒本就是违法的,她劝的不对吗?不要总觉得咱们是刑警,就脱离群众,高高在上,劝导安顿失足人员也是警察的份内事嘛。”
东子嘴里啧啧的:“洛队,我发现你对静秋同志很不一般啊,无条件信任,无原则支持是吧?”
“是啊,怎么了?要不你去数数她的奖章,再看看她的入职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