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口气,还是得赶紧搬出去,远离家人,每月给五块钱孝敬老人就行了,父母还年轻,也不需要她总守着。
以后跟兰家人的相处方式就像她对兰奶奶对老四那样,该吵了吵,该嘲了嘲,总之得让大家都知道她跟家人关系不好。
等老四跟老三商量着,又来问兰静秋时,她就说:“你们谁爱嫁谁嫁!反正我不嫁,等发了工资我就出去找房,不在家住了,一天天唠叨个没完,烦死。”
她声音不小,外间也听得清清楚楚,兰奶奶正给青青洗脚,气得她差点把脚盆给踢了,“你们听听,那是说我烦呢,嫌弃我这个老不死的唠叨她!”
兰满仓不能不管了,再怎么样也不能说奶奶烦吧,谁想到他还没说话呢,兰静秋在里屋隔着门跟兰奶奶说:“奶,你虽然又偏心又烦人,还总想搞封建大家长那一套,可我不嫌弃你,怎么说你也是我爸的亲妈,血浓于水嘛,怎么能嫌弃呢?”
兰满仓听老六直接说她奶偏心又烦人,还以为要吵起来,哪想到老六是说不嫌弃,可不是嘛,一家子住一起肯定磕磕绊绊的,但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嫌弃不嫌弃的。
哪想到兰静秋又接着说:“奶,我就怕你给我二姐招的女婿嫌弃你。到时候里屋给他们做新房,你跟我爸妈住外间,多不方便啊。都说女婿顶半个儿,不知道能不能给你顶半个孙子,亲孙子还有嫌弃奶奶的呢,你这未来孙女婿真能把你当亲奶待?”
兰奶奶真听进去了,气得她拍着桌子,跟兰满仓说:“你闺女这是想逼死我是不是?她什么意思?有我在,老二就不能招女婿?”
“妈,她那都是孩子话,您怎么还当真了?她就是嫌你总向着老二,刚饭桌上你还说只给老二买鸡腿,那几个能不气嘛,明天买只鸡炖了给您补补,也给几个孩子解解馋。”
兰奶奶想进去跟老六吵,又怕吵不过,这老六工作了真是大变样,嘴皮子也太利索了。
于是这老太太把火气发到了儿子身上:“一天挣几个钱啊,债还清了吗?老二结婚用的东西准备好了吗?还烧包的买鸡吃!”
田巧凤一直没说话,把饭桌子收拾了端着盆儿去洗碗,心里倒是琢磨着孩子奶奶说得也没错,得赶紧给这几个丫头找对象,老六过了年也就二十了,今年先定下来,明年把三个都嫁了,再琢磨老二的事。
外间兰奶奶还在唠叨兰满仓,兰招娣抱着青青哄睡。
里屋,兰静秋却跟老二说:“二姐,你也别总想着靠家里,好好上班,遇上合适的了该谈就谈,别总跟人家说留家里招女婿,万一咱妈再生个儿子,家里还有你什么事?”
老四以为她在嘲讽老二,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可不是嘛,这也就是咱爸妈没儿子,把你当儿子养了。”
老三倒是瞪了兰静秋一眼:“老六,我知道你不高兴,可也不能编排咱妈啊,咱妈为了这个家辛辛苦苦……”
“那是她自己乐意,一天天地坐在小板凳上跟个粗使丫鬟一样,就不知道换张大桌子?”
老二从上铺探头看她,“老六,我怎么觉得不认识你了,咱奶确实偏心我,可咱妈没得罪你吧。你自己说要刷碗,结果又躲了,肯定是咱妈去刷的,她也没来叫你,你对她怨气这么大干什么?”
“我哪有怨气?说的都是实话,可惜实话没人爱听。”
老三想着田巧凤任劳任怨的样子,一时对婚姻生活都有点恐惧,她可不想过成老妈那样。
老二却觉得兰静秋就是在嘲讽老妈生不出儿子,把她当儿子。一时间心里难受极了,觉得下乡几年,六妹都变坏了。
兰静秋一是想把所有人都气一遍,二是想先给二姐提个醒,因为老妈很快就会再生个儿子,到时候二姐一切优待都取消,接受不了落差,还叛逆起来了。
姐妹几个都各有心事,全都安静下来,兰静秋睡着后梦见了上辈子的事,还全都是打打杀杀。
第二天她起晚了,去洗脸时听见楼道里有人说门口的车子太碍事,她也不吃饭了,跟田巧凤打了声招呼,骑上自行车就出了家属院。
从家属院到派出所的路上有个早点摊,只卖油条跟豆腐脑,兰静秋不爱吃豆腐脑,停下来要了两根油条要带走,正等着摊主装油条呢,就听见后边有人喊她:“兰同志,还没吃早饭吗?”
她回头一看,居然是小周。
“你怎么一大早跑这儿来了?”
“不是你们派出所叫我过去吗?”
兰静秋愣住,难不成昨天他们已经查出小周有问题了?
第19章谈判
兰静秋跟小周到了派出所,曹所长居然先把小周叫走了,也不知道有什么事。
她跟小刘打听:“叫小周来干什么?老周想见他?”
小刘不见外地扯了她一块油条,一边吃一边说:“不知道啊,昨天晚上曹所长去开会了,九点多才回来,这是大案子,惊动上边了。”
“上边?市公安总局还是更上边?”
“我也不太清楚,听说市长□□都去开会了,反正曹所长应该是一晚上没睡,也不知道研究什么呢。”
不等兰静秋弄明白,曹所长又叫她过去,从曹所长办公室出来的小周一脸迷茫还带着点兴奋,看得兰静秋更疑惑了。
她进去时,曹所长正烦躁地挠着头,见她来了,赶紧指指办公桌前的座位:“快坐吧,你可是咱们派出所的大功臣,我已经给你申请记功了。”
“分内之事,抓犯人本来就是我的职责。”
“咱们派出所缺的就是你这样的人才。”
兰静秋疑惑地看着曹所长,所以叫她来就为了夸她嘛?总觉得没好事。
面对兰静秋探究的目光,曹所长笑了笑,端起掉了瓷的大茶缸子咕嘟咕嘟灌了两口茶水,又接着夸道:“你刚来的时候我还想这不是兰家六妹嘛,闷葫芦一个,上个警校就能当警察?我还挺抱怨的,怎么就把她分我们这儿来了。”
曹所长放下茶缸子,一拍桌子:“哪想到你结结实实地给我上了一课,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们要用发展的眼光看事物……”
兰静秋实在忍不住了:“不是,曹所长,有什么话您就说,我这名字都是你起的,您即是我领导也是我长辈,有什么话不好说的呢?”
曹所长又挠了挠头,兰静秋心里的小人都好奇死了,这到底有什么事让曹所长这么难开口。
“您不会是想着答应老周的条件吧。”
曹所长叹口气:“上边想要那份名单,开会时领导说没有名单稀里糊涂的结案对不起死去的受害者。”
兰静秋无奈道:“我也觉得对不起受害者,可也不能无原则地向嫌犯妥协吧,我们可是人民警察,他想用我们给他媳妇做保镖,他还想借此苟延残喘多活几年,甚至想把我们当刀,砍向小周。咱们要是监视小周的话,即违反原则又浪费人力,而且小周不是傻子,时间长了他肯定会发现。一个正常人长期生活在警方监控下,这样的压力会不会导致他做出反社会的行为,老周这一招太毒了,咱们绝对不能上他的套。”
曹所长点点头:“没想到你也能想到这些,昨天我们开会时洛队也是这么分析的,所以我们决定折中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