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硬座28个小时”
“是啊”我说,“来上学的时候就是这么过来的。”
“为什么不买卧铺呢买不到吗”
“不是,为了省钱,硬座可以打折啊”
“陈桔,春运火车上人那么多,你不怕吗”他看着我,眼里满是担忧的神情。
我笑了,问他:“叶思远,你是在担心我吗”
他一愣,把头扭了过去,看向了窗外。
一阵沉默。
一会儿以后,他又转过头来,看着我,问:“陈桔,你最近好吗”
我看着他的眼睛,摇头,说:“不好。”
他的眉宇间充满了疑问,我知道他在问,为什么。
我低下头,整理了一下心绪,复又抬头看他,我把自己最美丽,最温柔的眼神投向他,我轻轻地说:“因为”
我用手指在他右边大腿上写了一个字你。
我就那么看着他,一点儿也不退缩,他也那么看着我,我知道他无路可逃。
我们再也没有说话。
我很郁闷,我都这么表白了,他怎么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呢其实也不能算是没反应,我看着叶思远的侧脸,总觉得他脸红了。
其实,我真的很善变,我想起圣诞节时自己对他说的话咱们就这么算了吧,我和你,我们不是一路人。
这才1个月呢,我又反悔了,叶思远,估计也快被我逼疯了吧。
车子快要开到火车站的时候,堵上了。
开车的中年男人回过头来对叶思远说:“大少爷,这儿堵得厉害,没一、两个小时通不了,这儿离火车站也不远了,不如请这位同学走过去吧,走个20分钟也就到了。”
我听他说“大少爷”,真是吓了一跳,还以为在拍电视剧呢,看他又是一本正经的样子,才知道这真是他对叶思远的称呼。嗬叶思远,原来是个富二代或是官二代呀真没看出来呢。
我连忙说:“没事没事,我自己走过去吧,春运路太堵,你们一会儿开进去万一开不出来,那就耽误你们时间了。”
叶思远看看我搁在脚边的大背包,放地上是因为我怕弄脏了他车的座椅套。
他问:“你包沉么”
我忙摇头,说:“不沉不沉。”
他突然脱了右脚的鞋,用穿着五指袜的脚趾去提我背包的背带。
我吓一跳,他已经把包提起来了一些,说:“挺重的。我送你去火车站吧。曹叔叔,麻烦你车子靠边,等我一会儿。”
我傻了,忙说:“哎叶思远,真不用,我自己能背的,这一点儿都不沉。”
那个姓曹的叔叔我也叫他曹叔叔吧,他回头看看叶思远,又看看我,说:“行,我就在这儿等你,大少爷,你自个儿小心点。”
叶思远说:“你放心。”
然后,他抬起脚,先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再打开了他那边的车门,他走下来,绕到我这边,抬脚帮我打开了门。
我只得提着背包和塑料袋下了车。
叶思远说:“陈桔,你把包背我肩上,我送你过去。”
我看着他,说:“真不用”
他说:“那我自己来背。”说着就弯腰拿脚去够我的背包带。
我连忙说:“行行行,你别急,我来帮你背。”
我把我的背包背到他身上,他穿着呢大衣,背着我的浅绿色大双肩包,包的拉链上还挂着一个小猪麦兜,看起来有点滑稽。我帮他把空空的衣服袖子拽出来,想了想,把它们塞到了他的大衣口袋里。
“双手插袋”,看起来果然比袖子垂下来,要正常许多。
叶思远低头看我的动作,轻声说:“谢谢。”
我说:“你谢什么呀,我谢你还差不多。”
我和叶思远并肩走在去火车站的路上。
路过一家超市时,他问我:“你路上吃的喝的,都带了么”
我拎起手里的塑料袋给他看:“有矿泉水,方便面,火腿肠和卤鸡蛋。”
他探头看了下,问:“要不要我再去给你买点”
“不用不用”我摇手,“路上也没啥胃口吃东西的。”
走得远了,我问他:“刚才那个叔叔叫你大少爷啊。”
“哦,他是我家司机,在我家做了快20年了,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
“大少爷,大少爷,那还有小少爷喽”
叶思远笑了,他说:“他就喜欢这么叫,我叫他喊我思远,他也不肯。我还有个弟弟,叫叶思炎。”
“哪个yn”
“炎热的炎,说是他五行缺火,我们是叶家的思字辈。”
“你弟弟多大呀是不是像你一样帅”我犯花痴了。
他看着我的样子,笑起来:“还小着呢,今年才9岁,他是个很懂事的小男孩。”
“怎么那么小啊,和你相差那么多”我有点奇怪。
他的神色黯了黯,说:“他是我手没了以后才出生的,我们家那边,家里的生意啊什么的,总得有个健康小孩来继承。”
健康小孩我抬头看看叶思远,体会到他心里的伤,他真的是一个残疾人了,不管他自己有多么不想承认,不管他自己能做多少事,他再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此生,他的身体都是严重残缺的,一辈子都不可能是一个健全人了。
到了火车站,我让叶思远把背包给我,我自己进站。
他看了看人山人海的站前广场,只得同意。
我帮他把包卸下来,背到自己身上,又帮他整理了衣服袖子。
我垂着眼睛,撅着嘴,在心里想,叶思远啊叶思远,这一走,得一个月见不到你啦,也不知道,寒假里我能不能再和你联系呢。
心里想着,我的嘴里就问了出来:“叶思远,我能给你发短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