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皇甫麟接到后方送来的消息,脸色再次一变,他拨马冲上不远一处山坡,向后眺望,视野之中,是无数的尘烟在目光所及的尽头冲上天空,在阳光下翻卷弥漫。
行伍出身,都明白这是大量骑兵奔行的动静。
果然,他刚一下坡,明显感觉到了地面传来‘隆隆’震动,这般变化,车内的朱友贞自然也感觉到了,吓得急忙从马车里出来,弃车上马,抱着马脖疯狂向前冲。
“皇甫麟,护朕离开!快快快.......”
此时若还乘马车,他就是拿自己的命在戏耍了。皇帝骑马狂奔穿过前面步行的控鹤步卒,后面的一千控鹤骑兵也开始绕着步卒在道路两侧飞奔起来,到的后面,控鹤步卒、近卫亲军一一撒开脚步,捂着铁盔,拖着旌旗发足狂奔,整个阵型变得混乱。
“断后!断后,控鹤军,随我结阵!”
有将校在队伍里嘶吼,可留下来的,不过两千多人,另一半相隔太远,加上狂奔产生的混乱,难以听到,跟着皇帝跑远了。
然而留下来的人,仓促结阵,感受着尚有数里的敌军骑兵动静,心里是不安、惶恐的,不久之后,逃窜的兵马和皇帝已经消失在了后面,而他们接下来面对的,是官道、原野上的铁骑,犹如洪流般起起伏伏,向他们涌来。
眨眼,是洪流冲堤的威势,轰隆隆的拍打声之中,结阵的两千人瞬间淹没在这片翻涌的‘铁浪’
远去开封的队伍,已经能见都城的轮廓了,先行叫门的几个快骑,才入城墙范围,就被箭矢射的人仰马翻,仅剩两人仓惶逃回。
听到城门关闭,不让朱友贞回城的消息,皇甫麟只得传下命令,朝其他方向转进,寻一处地势险要的位置,拖到几处军营赶来救援。
“刘鄩.....这厮与敬翔一起反了!”
“朕真瞎了眼——”
朱友贞被亲卫护着,与两千五百多人的控鹤、亲卫驻扎距离开封二十里的一个山坡上,背靠山林,能有效防止后背遇袭,只要守住山坡,大抵也能拖延一段时间。
“朕的手谕都已发给各营了?”
下了马背,朱友贞顾不上两股刮蹭的生疼,拄着宝剑又向皇甫麟问了一句,忽然的变化,令他像做梦一般,雍兵出潼关,过洛阳,根本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除非......张全义也反了。”
“是了是了,朕差点忘了,张全义当年与葛从周等人也是好友......与耿青也是熟识......”
他蠕着嘴唇呢喃时,皇甫麟也在旁安慰,就在说了句:“陛下宽心,各营应该在来的路上。”山下有斥候骑马冲了上来。
“陛下,好像是北营谢彦璋的骑兵赶到!”
“哈哈.....朕的肱骨到矣!”朱友贞脸色惶恐一扫而空,顿时泛起兴奋笑容,握剑快步走到山坡边沿,浩浩荡荡梁军骑兵踩着无数烟尘,从开封南郊过来,与之相对的,则是来自西面洛阳方向的雍军铁骑,就在朱友贞目光之中,两军相隔半里之遥各自停下。
但距山坡却不算远。
“谢军使,速击溃这股叛军——”
皇甫麟嘶声朝坡下大喊,可并没有任何话语回答,反而是对峙的梁军骑兵面朝山坡渐渐散开,另一边的雍军骑兵居然默契的同样散开阵型,两方竟形成合山之势。
坡上的控鹤两千五百人、皇甫麟、朱友贞脸上顿时难见血色了。
“这.....”
原本兴奋想要喊出的话语停在了喉咙,朱友贞身子微微摇晃,根本难以接受这样的变化,就在他快要绝望时,北面,一支兵马犹如黑线在天地尽头迅速推碾而来。
高高飞扬的旌旗,写着‘梁’‘贺’二字。
“是北营的贺军使......”
与此同时,西北面,同样也有一支军队迅速蔓延,看到‘戴’‘贺’这两支飘扬的旌旗,朱友贞难看的脸色,终于平复下来,沐着明媚的阳光,让人将自己的大旗立起来,走到旗下微微挺起了胸膛,语气威严而响
亮。
豪迈挥出手。
“这才是朕的援兵,朕的心腹大将——”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