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都未理会,他径直奔着东宫而去,却在半路上被上官危拦住。简辞无视他的阻拦,一掌挥去,上官危无奈躲避,简辞脚步缓也未缓仍旧携着冷戾往东宫而去。
“你去找太子也没用医圣研毒是为着难为我师父,他断乎不会自制解药,太子手中也必然不会有你就是杀了太子也不会有解药”
上官危带些气急败坏在简辞身后说得这些话,果然便见简辞生生顿住了脚步。上官危见他僵直的背影,叹息一声:
“此事唯有一条路可走,或者我带夫人同去独山,或者我带着夫人的毒血去独山给师傅研制解药。”
他说着话,见简辞不为所动,想起简辞适才在宅子中问的话,他心底也是虚了虚,然而他说的没错,陆茉幽体内的毒已然过了潜伏的时期,现下都已泛上表面几次三番的发作,确实已经到了无法再耽搁的地步,他也当真没有信心陆茉幽还能再等两个月。
“也怨我,我不喜制毒,所以师傅的医术中,只有制毒解毒学的泛泛,令眼下到了捉肘见襟的地步。”
上官危极是自责,简辞眉头蹙紧,却终究沉声问了一句:
“你实话告诉我,这究竟是怎样的毒,现下又究竟到了什么地步。”
“我不瞒你,这毒古怪,一入人身便随着血直流入心,不是见血封喉的剧毒,却跟剧毒一般厉害,毒只存在心脉上围着,吸着心血慢慢养着,一个变两个,两个变四个,一直这般待长到足够,便会开始发作,一次又一次,每次发作的时间也会越来越长,直到最后会无休无止的疼痛,心痛致死。”
听上官危这一句无休无止的疼痛,最终会心痛致死,简辞垂在身侧的双手倏然紧紧攥住,只觉着那股子疼痛似乎现在已然到了自己心上,令他疼的连呼吸都不能。上官危见他如此,只垂头斟酌了半晌才又说道:
“夫人纵然不是身娇体弱,可终归是弱质女流,更无内息护体,只怕对这毒能挨的时候也并不长。两个月我也确然没把握。”
“若是用你暂缓毒发的清毒丸佐以护心脉的药物,能否缓解支撑到你从独山回来”
简辞万般思虑,然而这法子上官危也早已想到,甚至追他出门前已然给陆茉幽服下了这两样药物:
“虽说有胜过无,但仅只能缓解一二罢了,效用了了,她终归已然到了毒发,能不能扛到两个月后,我也当真无法判断。”
简辞蹙眉,面色愈发的暗沉,上官危耐不住再度叹息一声:
“快随我回去吧,你伤了手就这么出去了,夫人很是担心。”
提及陆茉幽的担心简辞却仍旧不为所动,上官危不免有些发急:
“现下时间耽误不得,我须得取了夫人身上含毒的心脉血连夜启程往独山去,男女有别,你莫非要我亲自动手去取你若不肯回去,耽搁的也不是我的命”
上官危负气转身而去,简辞不过怔了一下,随即便是一跃起身急急出宫。
片刻也不敢耽搁,简辞一径提着内息从皇宫疾掠回了念心苑,待一眼看到那个女子仍旧站在院中等他,他心中不知是恼是恨还是愈发深沉的心疼复杂的绞缠,他一落地,陆茉幽便觉察的回身,欣喜的往他跟前跑了两步,却想起他今夜松开她肩,甚至挥手避开她的模样,那脚步便在他身前两步处堪堪停住,面上带了几分讪然而讨好的笑,就低了头去看他受伤的手掌。
他一怒之下拍断石桌令手掌裂出一道伤痕,眼下血已凝固,衣袍上还带着点点血迹。
简辞便隔着这两步看她清瘦的身影,入秋的夜早已微微透着凉,她却偏偏只穿了一件单衣站在外面,身上还中着那样严重的剧毒。思及此,简辞心中狠狠一痛却又夹杂着愤怒,他咬牙一步上前将人一把抱起往屋里走去,陆茉幽一惊之下抱住他脖颈,面上一喜以为他消了气,正待说话,却见简辞只双目直视,连看也不看她,面上一派冷漠:
“我没有原谅你,不要说话。”
冰冷彻骨的声音,陆茉幽蹙眉咬了咬嘴唇,却终究没有说话,只低了头窝在他胸前。简辞眉头一颤,第一回眼中闪过那般的慌乱。他怕,他怕怀里的这个人,会有一天没了温度不会动不会说话不会看他不会他害怕。
这边他刚将陆茉幽抱回屋里小心盖上锦被,上官危也随后回来,只站在院中敲了敲窗子,简辞开了窗,他递进一把锐利的小刀并一支两根手指粗细的小白瓷瓶,还有一盒药膏。
简辞接过,只看了上官危一眼便又关了窗子回身,时间紧迫他一分也不能耽搁。挑亮了屋中的烛火端到榻旁,他二话不说伸手便去解陆茉幽衣襟。
陆茉幽一眼就看到了简辞手中透着寒光的尖利小刀,她隐约猜出是为什么,便只仰头看了简辞一眼就又躺了回去,侧过头去不敢看他。她知道她若是看了简辞一眼,或是哼出分毫忍痛的声响,他便必然下不了手。
然而即便如此,简辞在揭开她衣襟露出她胸口时,刀在离她半寸的地方还是顿了住,微微的颤抖。
她会疼,她会流血,而他若是偏了分毫,她还会死。
简辞眼神不住闪烁,终究抬眼看陆茉幽闭着双眼侧过的皎白面庞,睫毛亦在微微的颤动。可他却不能再等,晚一刻她的生机就会少一分简辞握紧手中刀便是看准位置一刀纳入,只见那身子随着刀锋入体即刻浑身一颤的僵硬起来,却死死忍着不敢再动,将脸深深埋在锦被中。
简辞心疼的恨不能将心掏挖出来,手下却是丝毫不敢停顿的抽刀而出,心脉血便顺着伤口流淌而出,果然是暗红之中泛着古怪的凝紫,他用白瓷瓶接了毒血后便急急将药膏给她抹在伤口。
想要安抚她两句,可张了张口却还是未敢停顿的拿着瓷瓶又到窗口,开了窗子将瓷瓶递出,上官危接了瓶子即刻将手中早已备好的另一支瓷瓶往里倒了几滴碧绿的药水,随即将存着毒血的瓷瓶严密的盖紧了瓶盖。
“我现下就动身,路上有任何消息即刻传信给你。”
简辞一点头,上官危便转身投入夜色。简辞随即便关了窗子,几步急急回到榻旁,一掀帐子就见陆茉幽疼的缩成了一团。他一把将人捞了过来抱进怀里,嗓音不觉中便那般黯哑了起来:
“没事了,别怕。”
陆茉幽咬着牙没有出声,却是倒进他怀里伸出一支手来勾住了他脖颈,紧紧的勾着,手臂簇簇的颤抖,简辞心疼的低头凑到她面前,她却将嘴唇贴在他的耳边:
“我怕,我怕你会分心,我不想你出事,我只想瞒过这阵子,你别”
低微的声音带着无限可怜的颤抖,那句你别生气了却疼的再说不出口来,简辞侧身躺上榻将她抱进怀里,低低应了一声,却带出了些许氤氲的鼻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