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黄昏太子邀殿下往东宫,然而亥时都不见殿下回,可东宫传回的消息,却是殿下戌时便出了东宫。直至现下,殿下仍毫无消息。”
颜若璃每每说到殿下二字,眼神便会一瞬惶急。简辞却只端起茶盏啜了一口,但心下却是瞬间明白,只怕太子已然按捺不住,简泽现下必然还在东宫,只是安全与否的差别罢了。
“既来求你,自然开诚布公。圣上继位之初太尉便被收去兵权,这十数年中虽是圣恩不断,可一个离了朝堂的太尉又究竟有多大的能耐况且殿下此刻身陷东宫,可太子却说殿下昨夜已然出了东宫,此事,便也只能暗中筹谋。”
“六哥手中自然有可用的人,六嫂何不寻那些人去,更为稳妥。”
简辞放了茶盏,却是极为中肯的为她出了主意,颜若璃见他终究认真思量此事,那忧急便略是了放了一放:
“现下人都守在东宫外四处,却不敢轻举妄动。”
颜若璃的思量简辞自然是懂,影卫若敢潜入东宫只怕正中太子下怀,不过呼喊几声有刺客,简泽的命便会伤的理所应当了。然而简辞却是不禁抬眼扫过颜若璃一眼,直到此刻,她即便心急如焚却没有乱了分寸,似和他听到传闻中的六皇子妃有许多不同。
“六嫂多虑了,依臣弟看,至多明日一早,六哥必然会有消息。”
颜若璃眼中一刹颤动,似极为隐忍,虽仍是眉尖蹙着,却抿了嘴唇浅淡一笑:
“借十一弟吉言,我便回府等殿下消息。”
说罢便转身而去,小唐站在门外待颜若璃一出门便躬身行了一礼,等她走后便急急进了厅:
“主子怎的淌这趟浑水他们两人争斗岂不是松泛了主子这许多年夹在他们中间几多艰辛”
简辞却是不等他话说完便起身往外走去,看来今夜势必不能安宁。
小唐见简辞又往书院方向走去便又一路追着而去,可眼看到了书院门外简辞却是一个闪身不见了身影,他怔了怔便匆匆进到书院,只见那身形与简辞九分相似的一个人正往矮榻上面向里躺下,于是他便拦住正要往里奉茶点的几个内侍道:
“主子歇下了,轻着点手脚。”
说着眼皮子一撩,众人便都能看到躺在矮榻上的简辞背影,均又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小唐便关上了房门守在门外。
简辞却是错身从书院而过,背到无人处脚下一点便极快到得偏门出了十一皇子府,直奔皇宫而去。
而这厢宫中仍旧一片惯常的安宁,一众妃嫔各自仍旧忙着各自的,贵女们仍在长乐宫中教习,太子妃也仍旧在东宫病着,可那极为偏僻破旧的小佛堂里,却是从晨起便似乎不大安宁着。
陆茉幽一眼便认出了纯娘,即便纯娘做了宫婢装扮刻意隐藏。
纯娘却是一言不发,只拿眼看那粥碗,见陆茉幽终于顺她目光看了粥碗后,便收了目光回身而去。
陆茉幽略是有些诧异,待人走后便又去看那粥碗,却看不出丝毫端倪,待伸手去拿那粥碗时,却忽而觉出粥碗下扣着个叠的小巧的纸块。她疑惑将那纸拿了出来,待展开一看,便又是一怔。
纸张不大,仅只两字。
盼恕
她将纸又叠了回去,捏在了掌心,可却顿了顿,本以为总该有些什么心境的,但奇的很,竟平淡无波仿佛什么都不曾看到似的,连恨和怨都一分没有剩下。
用罢早膳本要去抄经,却忽然想起简辞今日是交代了她不要抄经了的,便又放了笔,躺倒去了榻上,本是错了困百无聊赖睡不着,随手便又拿了本经书去看,谁知竟看的入了迷,不觉又看了大半时辰,随即丢了书便朦胧睡去。
这一觉倒睡的极是安心,从巳时三刻直睡到了酉初。待悠然转醒时,竟恍惚有几分分不清是清晨还是黄昏了。她撑着睡的酥软的身子推开窗子,便见院中那棵木樨树下她白天坐着的石凳上,坐了一个人。
原本惬意的神情便在看清那人时,渐渐敛去。
简瑄听到了窗子响,却忽而生出几分畏惧,甚至连头都不敢回去看她,只侧着脸低声道:
“你错过了午膳时间,这里有些糕点,你先吃些吧。”
陆茉幽垂了眼顿在窗口,于是这小院中便满是局促不安的凝滞,简瑄那置在膝头的手不觉中便慢慢蜷紧。他本不想来,可总觉着想和她说些什么,然而令纯娘送信给她,想来想去,落笔似有万语千言,最终却只有盼恕二字。那信送了出去,他却仍旧五内郁结一般不能安宁,来来往往,总要看看她听听她说,才能安心。
于是来了。她在睡,他便一直等在院中,等到天至黄昏她终于醒了,这颗心,却愈发的不安起来。
“十殿下此行于理不合。”
直过了半晌陆茉幽方才立在窗内说了这样一句话,简瑄听她说话那心便忽的一提,可听到她说的是这句时,那嘴角便不觉中弯了弯,带出冰冷的嘲讽。
不合。
她哪里是在乎于理合不合,她在乎的分明是做这事的人究竟是谁。
可简瑄却没有回话,只偏了头去看桌上摆着的点心,因放的久了,面皮都干了些微,早已没了先前诱人的模样。他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其实想说什么想问什么她的心意再明白不过,她从没喜欢过,曾经一时迷惑,分不清黑与白究竟贪恋哪一个,走错了路,如今终于得了机会去回头,奔跑一样的往那个人身边迫不及待的去了。
可他却还怕她还恨,怕她不原谅。
但其实,她从来根本不在乎。
简瑄看着那点心又是一笑,这回那笑却是有些无奈凄凉,缓缓久久,便终于抿直了嘴唇,然而这样漫长的时间里,陆茉幽也始终立在窗内,始终垂着的眼一丝也没有往这边再看来过。他便将手掌摊开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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