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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抽出匕首,挥手间那匕首便对着自己胸口而去。

“殿下不可”纳兰惊呼一声向前扑来,却被简辞执子之手一挥,人便被一股劲风拂的一个歪斜倒在了一旁,旋即便听一声利器入肉的闷响,这棋局霎时如同煮沸的水一般翻腾而起,纳兰惊愕抬眼看来,便见那幻影在眼前便一幕一幕演绎了起来。他心念之强,竟加之心血硬生生催开了“昔年”,去看另一个人的“前世”。

慈光寺小观音堂外,那一场箭雨而下的血色夜晚,女子凄迷而痴傻的神情,她抱住那没了声息的人,却好似万箭穿透的,是她的心。她被人拉去,眼看他跌落尘埃,眼底心头所说,莫不是和他同去。

转而一幕,她被纳入宫,那最终得胜继位的简瑄,却惊心她的转变,连带与陆家的过往恩怨,他怒他恨他卑微乞求又歇斯底里,她却已明了心中所恋再不肯回转,他不肯原谅又将她禁锢在身旁,他给她无尚宠爱又拼命折磨,致使她入宫十六年,四度有孕三次落胎,其中一次,是他的宠妃一脚踢在她肚腹,而那宠妃,竟是顾瑾。

纳兰入宫,罪了顾瑾,顾瑾言语挑拨欲令简瑄杀之,陆茉幽一手攥住简瑄袖袍,于是简瑄看她神情,竟赦免了纳兰。然而顾瑾怀恨于心,便在上清殿偏殿书房内,亲手扼死了她尚不足周岁的唯一的女儿,畅快的看她哭看她痛看她生不如死

不过短短十六年,她熬到油尽灯枯,临去时,却只说了一句话:

是有多傻看不透自己的心,误了我们一生

是有多傻是有多傻是有多傻

她在云中殿曾对他娘说过,若我说,我喜欢她,你信么

原来,情到深处,竟真被自以为的理所应当所掩盖,迷失了真实。

她心里,从头到尾,在那一日春光下少女羞怯的一眼中,住进心里的,就是那个着一身淡淡雨后天青色衣裳,满身坚硬冷戾,却唯独对她一笑的少年。

只是,一误终生,直到他身死,她才醒来,然而一切,却为时已晚。

幻影化雾,她那长长的十六年却只不过片刻便演绎完结,他以为,她或许夹杂着许多的心境在内,喜欢是有,却也会掺着愧疚与弥补,却原来,从来不是。她没有愧疚,因为她也已赔给了他一生,她也没有想过弥补,她只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他纵然因着她没有看清自己的心而伤了一条性命,然而她未尝不是因为自己这过错也赔上了一生凄迷苦楚

简辞满心震荡又只觉着一阵阵搐着的疼,他想过无数次她的人生,却惟独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

殿上,突然一声瓦片被触动的轻微响声,纳兰和尚抬眼,长眉紧蹙,简辞却恍若未闻,手中仍握着那带血的匕首,棋盘上,滴落数滴殷虹心血。

窗外,已是暮色黄昏,简辞却是还未待那棋局全然散去便猝然起身,一手将门挥开便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而简辞方才离去,便见相反的地方,偏殿外的角落中,一人携着另一人,紧紧捂住她的口鼻,一跃之下将人带出了善宁殿,直出去了很远寻到一处偏僻处方才停了脚步松开了人。

而奇怪的却是,这人被一路携裹而来,竟是一分挣扎都不曾有,直到停了下来方才讷讷的抬头,满面凄恻的看向那松开她的人。

“你”

秦雪之眼看背对她而立的简瑄,张了张口却不知要说些什么。可她方才一顿,便见这人倏然回头,那苍白的脸色上一双眼睛却满是通红,甚至从来温润的神色此刻却是从没有过的阴狠戾气:

“今日所见,你最好永远烂在腹中。”

“他是我表哥,我自然不会把这些事情说出去。”

秦雪之匆忙辩解,简瑄却是冷冷一笑:

“那么陆茉幽呢你可是掌掴过她的。”

秦雪之不再说话,只这样于昏黄光色中皱眉看住简辞,一双眼瞳漆黑晶亮,简瑄忽而一怔,似有所了悟而略松了神色。可心底却仍旧惊涛骇浪,他在这一刻里,终于明白了所有。陆茉幽从初见就对他的抵触和疏远,原来,他们曾经已经历过一世,他茫然伸手看自己手掌,他曾经,都对她做了什么

他心底骤然觉着难以遏制的疼痛,原来这一世,他和陆茉幽早已注定不会开始,即便没了江家和陆家的恩怨,也不可能简辞和陆茉幽是两世情深,经由那曾经惨烈的生离死别后愈发的珍视,他们奋而往一处同去,可他呢,他独自跟在其后茕茕孑立,却不肯死心的总想追上一追。

可悲而可笑,又那般令人厌恶。

简瑄突然勾唇一笑,只是那笑却看的人生出心酸的疼痛,秦雪之只觉着心一颤。

“你,别难受。”

她怔怔站着,可半晌也只说出这一句话。简瑄听她声音便回过头来,目光虽是不如方才那般阴狠,却仍旧冷冽的没有任何温度。

他看了一眼便转身而去,秦雪之下意识迈了步子想去追,可也只迈出一步便顿住,张了张口,终究没有再说出话来,看他独自一人的背影渐渐消失,记忆里,似乎他总是一个人。

她不过为着那一巴掌一直存在心里,想来小佛堂看看陆茉幽,谁知简瑄竟也不死心的守在偏殿外,也是为着一解心中疑惑吗

秦雪之踟蹰着,往这边又走了两步却想起方才简辞从偏殿冲出而去的方向,正是善宁殿最后的小佛堂,她今日断乎是不能再去,于是她皱了皱眉头,拼力令自己心境平和了些许便理了理衣裳往长乐宫而回。

而这边,偏僻静谧的小佛堂里,陆茉幽抄了一天的经文觉着满身酸困便正在院中疏散,可七上八下的心也只有抄经的时候才能静上一静,她算计着等今夜简辞再来,一定要好好再问问。

正思量着要怎样去问,却忽然觉着有脚步声急促往小佛堂而来,她抬眼看去的时候,便见那着一身雨后天青色衣裳的人已然进了院子,正背对她将院门关上。

陆茉幽一惊,虽说黄昏天色已然暗了,可这人竟是什么都不顾及就这样直白的奔着小佛堂而来,更是在闸上门后死死的攥着门栓,似拼力隐忍的背脊僵硬,不肯回头,她疑惑的唤了一声:

“殿下”

陆茉幽看他背影似透着古怪,想起他方才急促脚步她心下一焦便匆忙走上前去,刚一伸手还未触及到他,他却忽然转身一把将她拉进怀中死死抱住,身子甚至不住的颤着,陆茉幽霎时惊惶,怔怔然伸手到他胸口时,触手竟摸到一片黏湿。

“殿下”

gu903();陆茉幽猝然厉呼一声便用力推开简辞,一眼就看到他胸口染着血色,她大惊失色扑上前去捂在他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