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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帝似乎微微一怔,但继而一笑。众人谁都不曾发现,但唯独陆家几人察觉,此刻一身冷汗终于不再冒出,却仍然汗涔涔的令人觉着冷。

原来是陆茉幽早罗佳音一步跪地行礼,也幸而罗佳音原本便是与她共站一列,兴帝遥遥一指也如同正指在她的身上。

陆正雨眉梢一展,便对着兴帝躬身一礼:

“小女轻狂,圣上恕罪。”

“无妨”兴帝大手一挥展颜一笑便负手往华盖下走去,便有内侍行至陆茉幽身旁恭请她移步入东书房。

陆茉幽垂头,但那一双罥烟细眉不觉中便慢慢蹙起。她本不想在人前惹来事端,今日若一切安生便好,若入了谁的眼,那便是无妄之灾。她缓缓起身,随着内侍进了东书房,皇子们虽是目不斜视,但她终究能觉察出他们的好奇和赞叹。

待她走到明黄华盖之下,内侍已摆好棋盘,兴帝一挥衣袖,司礼监便即刻继续拜师最后一步,训戒。

那厢陆正雨扬声训戒,这边内侍将装满黑白玉棋子的小罐取出,正要将白子放在兴帝手边,兴帝却突然一挥手:

“白子给她。”

内侍一怔,转手将白子放在陆茉幽手边,又极快的抬眼看她一眼,却见陆茉幽仍然一副淡然神色,伸手自罐中拿出一子后,一言不发便率先落子。

只听那轻微一声啪的落子声响在东书院,竟比陆正雨洪亮的训戒声更为引人注意。

陆茉幽十四年中极少下山出府,她所有时间便都付与了琴棋书画针织女红,况且历经两世,前世在上清殿偏殿禁锢的十六年中,她仅仅存留的两件嗜好,一为练字,二为研棋,皇室珍藏的大把棋谱供她钻研,她的棋艺又焉能落俗只见兴帝每落一字,她都不假思索紧跟落子,终于在下了半刻钟后,兴帝抬眼看了看她,只见她神色恭谨淡然侍立与对侧,心无旁骛只专心看那棋盘。

兴帝目光不觉中柔软,而始终立在兴帝一旁的一个老内侍见兴帝神色,不觉中又悄悄转头看了眼陆茉幽。

这厢两人棋战酣畅,如同将东书房中余下众人都已忘记一般,然而陆茉幽看似平静,可心中却始终如揣了一条鱼一般,搅的她心泛着丝丝涟漪。

简辞正在此间,她眼下如此近与他共处一处,仿若连吸进的气中都含着他身上那淡淡如同清晨珠露一般的味道,令她一阵一阵的心驰荡漾,那目光不觉中便愈发柔和如同逸出水来一般,连捏在手中的冰凉棋子都觉着那般温润。但她突然一怔,只见兴帝落子之后她执子之手顿住,眉尖一蹙。此回可落子三处,两死一生,一旦落子不论生死,棋局上输赢立现,该如何下

一切不过火光电石间,她突然想起曾经正在这东书房内,简辞一眼看到偷藏的她,缘何一见之下便倾心难移

那时的少女是纯真而羞涩的,那样如同小鹿一般躲避他的目光,于晨光中双颊微红的羞怯,是未经雕琢便流光溢彩的璞玉,是不会迷恋权势富贵,不会为之阴私争斗,于是便愈发不懂畏惧的少女。她是与旁人都不同的。

她想起简辞曾经目光,突然浅浅一笑,她只想做简辞喜欢的模样。

手中白玉棋子稳稳落下,棋盘之上输赢立现。只见兴帝拿着黑子的手突然一顿,眉头便皱了起来,半晌后,气氛隐隐有些冷惧。

“父皇可是累了不如休息片刻,往常整日被政事烦扰,难得出宫一回还要这般劳心。”

突然身旁有人说话,声音温润,陆茉幽恍然抬头,只见太子立在兴帝身后,正浅笑看着棋盘。而旁边一众皇子也不知何时已然完毕聆训,此刻都站在兴帝身后。陆茉幽眉眼一动,悄悄躬身往后退了退。

“果然名门之后,你这小女子倒真是名不虚传”

兴帝陡然大笑出声,甩手起身将手中那一颗黑子丢进罐中,小内侍即刻上前为兴帝整理衣冠,但兴帝的目光却总是看向陆茉幽,眼神之中却隐隐带着肃杀。

“太傅已然备好茶点,父皇,我们是否移步”

太子上前伸手搀扶兴帝,也不知是否有意,恰巧将陆茉幽遮在了身后。兴帝似是不满,抬眼看了太子一眼,只见太子一脸温润笑意,他终究作罢,甩了太子的手便率先负手而行。

陆茉幽跪地恭送,觉察一众人等在她面前一个个经过,那最后一人的袍角也如同众人一般自她低垂的眼前拂过,如她一般淡淡雨后天青色的儒衫,陆茉幽浑身一僵,便顺着那人的衣角抬眼去看,只见一人背影,长身玉立昂堂而行。

简辞。

她已然十六年不再见他,十六年中他都不肯入她梦中,如今终究跨过天涯不过咫尺,她拼力按捺住心头想要跑去攥住他衣角的念头,死死的将手按在腿上,将自己的襦裙生生攥成一团,如同一根针刺在了心头,终究忍耐不住眉尖蹙起,眼中迷蒙一片,却再也难以移开目光。

她以目光胶着简辞背影,眼看他已走到大门处正待迈步出门,突然身子一侧,他竟转过头来,目光精准直投进陆茉幽目光之中,陆茉幽一惊,仓皇别过眼去。

简辞看她双颊一红慌张别过泪眼,突然勾唇一笑极尽温柔,但片刻之后便化为冷漠。

他迈步出了东书房,一切都消失不见。

陆茉幽终于舒了一口气,霎时觉着腿下一阵酸软,但还未站稳,突然见一人又小跑进了空旷的东书房院中:

“陆姑娘,圣上有旨,后日慈光寺礼佛,着陆姑娘随驾行侍。”

陆茉幽一惊,抬眼去看传话内侍,只见那小内侍一脸谄媚而笑,陆茉幽怔怔忘记跪地谢恩,那小内侍竟又是捂嘴一笑:

“姑娘可是惊喜的傻了可是有许多年不曾有人入过圣上的眼了,圣上如此亲口令随侍的,姑娘可还是头一个呢”

说罢又是一笑,竟满是讨好意味,随后匆忙转身跑出。

陆茉幽只觉着如坠冰窖,浑身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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