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炙热的尾焰灼烧着放油口喷出的燃油,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白光炸开,将四面晃得亮如白昼。霎时间,驯鹿运输机前机身喷洒上的油膜燃起熊熊大火,几秒钟内就把整架飞机完全吞没。火焰在外壁剧烈燃烧,结构在高温中临近崩解,动力系统也开始过热。
“奥斯特里亚万岁”
班长看到飞机已经无法挽救,便脱下了自己的帽子攥在手中,扯着嗓子大喊起来。
机舱内的很多学生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傻了,看到班长在高呼,同样跟着脱下帽子在头顶挥舞呼喊:“奥斯特里亚万岁”
“放什么屁统统闭嘴”老机长简直忍无可忍,“还没到放弃的时候。”
这时候,老飞行员的价值体现出来了。丰富的经验积累让他的动作显得自信而沉稳,先得控制住飞机的姿态,保持平飞比所有紧急状况都更重要。接着他抬手噼啪启动全机的自动灭火器,虽然不可能喷到前机身的着火区域,但至少可以控制机身和发动机短舱温度。接着开始努力升高高度,进入温度低且空气更稀薄的高空。
“你们都做好,张开嘴保持压力平衡我要爬升了”
虽然飞机的飞行姿态尚能控制住,但老机长此刻也是紧张万分。他两只手在全力握住丫形操纵杆,眼睛时刻注意着空速仪表,时不时还瞟一眼胸前的耶稣受难十字架。仿佛就像是在说,我来拯救这些学生,上帝拯救我。
老机长已经认定了在这架飞机上,谁都帮不了他,而胸前闪亮的小十字架挂坠是他唯一的支柱。
学生班长已经坐回了座位,双手仍然紧紧抓着帽檐,十个指头都因为用力而变了颜色,就好像这样就能帮上老机长一臂之力。
看着舷窗外的熊熊大火,他开始上下牙打颤。接着,他突然呵斥旁边的学生:“你的腿在干什么腿在干什么你竟然在发抖,全奥斯特里亚没有一个战士会发抖。你怎么敢发抖。”
那名学生使劲抑制住左右晃动的双腿,两眼直视着旁边的班长:“班长,你也在发抖。”
“胡说”他站了起来,“没什么好怕的,至少我们会牺牲在空中来,同学们,我们将成为弗朗西航校最早牺牲的勇士,让我们高唱奥斯特里亚曾经的空军军歌天空在燃烧。我来起调”说完,他真的唱了起来:“我想游历战场,给予伤者飞行的力量。我想将战士托起,让他们奋勇直上。天空在燃烧,斗志昂扬”其他学生也跟着齐声高唱起来。半空中,这架dhc4驯鹿运输机外表面燃着熊熊大火,舱内则唱起了歌,真是半分悲壮半分喜剧。
珂洛伊双手抓住安全带,微微弓下身子,闭上了双眼。虽然蒙击曾经教过她很多应付坠机的身体姿势,但可没让她闭眼。现在珂洛伊什么都不想,她相信蒙击一定会来。
阿尔看着泰勒小姐,心里非常不是滋味。再怎么愚钝的人也能知道现在珂洛伊更需要的人是谁。正如他上飞机所预感的那样,在空中他什么都做不到。阿尔又望向驾驶舱,难道自己也只能跟这些学生一起唱歌来为驾驶员鼓劲吗,但这简直等同于当地土著的祈福仪式,阿尔不会那么干。随着飞机不断爬升,舷窗外的火势很明显减少了很多,他也放心了一些。阿尔朝外看了看,像是自言自语:“幸好那架f111没有再转回来。”
有的学生听到了阿尔的话,又开始活跃起来:“他说得对我们应该保持观察。那架战斗机有可能还会回来。”
“明白我负责看左面。”“我看右面”这些活泼的男学生停止了大合唱,纷纷趴到舷窗上寻找肇事、或者说主动发起攻击的f111战斗机位置。老机长的心现在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毕竟这架老态龙钟的dhc4驯鹿运输机根本无法支撑这样的快速爬升,现在机翼发出了咯吱咯吱的结构扭曲声,飞机的空速不断降低,操纵杆也开始哗啦哗啦地抖了起来,飞机很快就要失速了。
这种高平尾运输机一旦发生机翼失速,想要改出基本不可能。
老机长非常犹豫,如果停止爬升,飞机会快速掉高度,火势有可能重燃。这次如果再燃起大火,对飞机结构将是破坏性的;但保持爬升的话又要面临失速的危险。
这时候,他左手放开了操纵杆,想要去触摸胸前的十字架,仿佛要向上帝征询答案。
现在正处在失速的边缘,老机长不得不紧盯着空速指示表,左手像盲人摸物般在胸前摸索寻找十字架。银色的挂坠晃来晃去,总是从他手边划过。
阿尔把所有这些都看在眼里,尽管现在已经命悬一线,他还在绞尽脑汁试图做点什么,他要做得像珂洛伊一样:“当你消极,所有事都和你过不去;当你积极,就有十分之一的机会碰到幸运。”
可现在这紧要关头,他这样的飞行门外汉恐怕最好别动,无论做什么,都会适得其反。要知道,“越是关键的时刻,外行人越要闭嘴。”
阿尔俨然成了谚语大师,脑子里的各条互相矛盾的谚语正在进行激战。
这时,他听到了驾驶舱传来了一声怪异的呼叫,声音尖利刺耳,甚至让人难以相信这是沉稳老练的老机长发出来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