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都在行军,到现在每个人都相当地疲惫,几乎是不想再走哪怕一步。
每迈开一步都显得很艰难,肩背上的负重也好像越来越沉重。
在与急速奔跑相对来说堪称缓慢的行进中,队员不停地四处转身警戒,枪都打开到了连发状态。
过了一阵,前面好像隐约传来了几下哗啦啦的流水声。叶云仔细听了一下,想要分辨出具体的方位,但是那声音却又没有了。
走了几步,又走了那么几步过后,还是没再听到。
他有点失望,如果刚才听到的那声音是真的,那么离预定点应该不远了,这是值得人高兴的事情。
一路上来可不容易,这样打迂回包抄过来,要找到这地方,非常困难。
哗啦啦……
在继续的行进中,刚才隐约的流水声音终于渐渐响亮了起来。没错,是流水声音,穿行在山涧峡谷里的流水声音。每个人的耳朵里都听到了。
这么说,终于要到了?反正侦查员传回来的地图上是那么标明的。
无论老地图还是新地图,都标明在预定点地方南边有一条小溪。这会儿小溪的流水声音能这样响亮,无疑是在山里边,而且落差很大。
听到这清晰流水声音以后,队员都在野外的清晨中止不住地兴奋,不自觉的互相望着点着头。
现在大家成功地由南边迂回到潜伏点附近,只等着待会儿进山,过溪流去寻找到那鬼子的炮兵阵地。
大家都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而变得相当地谨慎小心。
提着枪又走了几步,看清楚了,清晨的浓雾里,坝子前面出现了一座山。黑耸耸的一座山,旁边稍远一点的地方好像还有一座。这边的不远处又有一座……
上到一个高点以后,叶云侧身往后挥动手势叫大家散开。他看到昏暗的光线中,一些人分开来往左右两边散开了,跟着他往前走。
大家展开来成搜索状,速度越来越慢,这一刻在天黑前,队员好像被这时间给黏糊住了的样子。
散开的队形中,顺子已经换上了高精狙,在对前方和左右两边的百米距离内进行重点扫瞄。
虽然慢,但是队员向着前面越走越近,山头出现的也越来越多。
前面那座山已经横在叶云面前了,看过去两下相距不到二十米。
此时两边都有人在猫腰急行包抄,给他打掩护。
虽然距离近了,但是光线早黯淡了下来,黑暗越来越盛,山依旧是黑耸耸地立着,看不大清楚,只知道这是山,有树木覆盖的山。
又走了几步,估摸着前面是一道坎,有一块巨石。
这时顺子猫着腰跟了过来,问道:“云哥,怎么样了?”
叶云叹口气道:“前面是山区了,溪流已经出现,现在我们要进山。”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相当地阴沉,最近的山头上都模糊不清。
叶云叫他旁边的几个人都蹲下来,向着那道坎和巨石挥动着手指着,示意他们都到那里去,先观察一阵再说。
他跟顺子两人率先到达了那道土坎下,蹲在那里。
叶云看到右边有一个小高地可以利用,于是叫虎子先带人摸上去,其他人在下面隐蔽。
这里是进山的地方,山头又很复杂,搞不好会有危险。贸然进去是不行的,小心使得万年船,这是古话,营长当然不是傻瓜,不会在没有对地形及敌情进行充分侦查的情况下就冒冒失叫兄弟们就那样闯进去送死。
现在野外静得很,什么也听不到,黑暗笼罩下来,让人心里产生一种强烈的想要归家的感觉。
在向着那小高地上摸过去时,虎子在心里一瞬间产生了想家的念头,在头脑里他无端地闪现过了一个人的影子——姐姐冯楠!
这个人对他来说是个相当重要的人,他这一生都没法忘记的。
他想起了家里的在黄昏过后夜晚来临之时的火坑边的温暖的柴火,姐姐在煤油灯下共进晚餐时的无声的温馨场面。
的确此刻黄昏的黯淡已经过去,黑夜的幕布跟白色的雾气交织着,在眼前无法撕开。
今夜里将很漫长,也将很寒冷;没有柴火带来的温暖,也没有喷香的饭菜充饥。很长一段时间将在野外露宿,在初春的寒夜里,冰凉的露珠也许会打湿人的一身,透进雨衣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