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姚戊对王瑾这么听话乖巧很是欣慰,对他就更加偏疼宠爱,时不时还要拿他来教训长子一番。偏偏王璋也是个惫懒性子的,他见老爹现下一心督促弟弟了,非但没有争抢他爹注意力什么的,反而变本加厉地天天往外跑,等弟弟长大些,就开始让弟弟跟他打掩护,实在是荒唐到了极点。
王瑾对这兄长也是哭笑不得,你说他坏吧,他对父亲孝顺,对他这个幼弟也相当好,没什么坏心眼。你说他好吧,可又做出一些让父亲和弟弟头疼的事情来。
原先还只是坐不下读书,过了十三岁之后,就开始跟狐朋狗友烟花柳巷地串门子了,今天摸摸这个小手,明天亲亲那个的小嘴儿,真真是没个德行。
好在现在不过是小打小闹,王璋才刚长成少年,身子薄弱,再怎么喜欢美人,也没有亲身上阵,可就是偶尔喝喝花酒,也足够让王姚戊头疼了。王姚戊又不是个很会教孩子的人,后来干脆的,直接上板子教子了。
果然,王瑾躺了没多大一会儿,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啪啪”的板子声。还有他哥那“哎哟我的爹啊好疼啊”之类的惨叫声。
无奈地扶额,王瑾真不能理解自家兄长一个大好男儿怎么就能不要脸面到这地步,可同样的事情也好几次了,他干脆拿起旁边的枕头捂住脸,就当自己听不到算了。
时值盛夏,天气炎热。王瑾在屋里穿得很轻薄的小衫小裤,因为年纪尚幼,倒没人说他什么。因为王姚戊不愿次子再同长子一般长于妇人之手,所以并没有丫鬟时时刻刻跟着。房中就只有王瑾一人。
眼睛闭了一会儿,有些困意上涌。只是外头有人鬼哭狼嚎的,却让他睡不着。
忽然间,有细细的窸窣声在耳边响起,一道冰凉的触感自腰腹处不断向上攀爬,最终落在了颈子处,安静地伏趴下来。
王瑾伸手一抓,懒洋洋说道:“小黑,你又调皮了。”
回应他的是几声嘶嘶声响,王瑾坐起身,把那在他身上爬来爬去的小东西一把抓住,跟它对视。
那正是一条仅有拇指粗的尺长小蛇,墨玉似的鳞片仿若细腻宝石,一双金色的眼直直跟他对视,就像是通了人性似的,闪过一丝鄙视。
王瑾苦笑地抓了抓头:“好了好了,我知道又让你看笑话了。”跟着放弃似的说道,“是啊是啊,我又心软了。那到底也是我的兄长,平时对我很不错的,被父亲这样打板子,真打坏了可怎么好?”
小黑蛇尾巴一翘,“啪”地打了一下王瑾的手腕,跟着顺着他放松的力道落在竹榻上,很自如地游了下去。到了门口时一回头,尾巴尖又拍拍门板。
王瑾搓搓脸,跳下床:“我知道了,也是时候求情了,兄长他想必也受到教训了吧。”
其实若是在现代,十四岁大的毛孩子敢去红灯区瞎逛,也肯定是要挨打的。这不是父亲太严厉,而是兄长太不像话。
用力打开了门,王瑾先把小黑蛇捡起来塞进自己的胸口,然后才迈着小腿跨出去,循声来到了院子里。
就在东厢外头,半大的少年被两个看起来挺强壮的家丁按在一条长凳上,王姚戊挽着袖子站在他的身后,举起一块三尺长的板子,对着他的屁股狠狠拍打。一声一声打肉的闷响,还有板子上已经溅起的点点血花,都让人不忍卒视。
王瑾一见也是大吃一惊。他还以为就跟平常一样只是看起来打得厉害、王璋呼救也是刻意讨饶罢了,没想到这回竟然如此严重。
顾不得其他,他赶紧快步跑过去。十四岁的少年身子骨还没长成,万一这打得伤筋动骨了,王璋就真的要落下病根了!
“父亲!父亲手下留情啊!”王瑾扑过去,抱住了王姚戊的小腿,因为他离得近,王姚戊手里的板子也不能再打下去,不然一不小心,就会伤到他心疼的幼子了。
王姚戊气却没消,抚着胸口怒道:“二郎站到一边去,孽子做出这等事来,还想让我怎么饶过他!”
这等……事?听起来很严重,王瑾不太明白。今日王璋应该还是和往常一样偷跑出去听听曲而已,更甚点就是喝了酒,也不至于被打成这样吧?
摸不着头脑,王瑾也不敢乱说,只像个早慧的孩子似的继续求饶:“哥哥不是故意的,父亲不要打了吧,哥哥都流血了!”
“不是故意……哼!不是故意都能让人找上门来,要是故意的,那还不翻了天?”王姚戊也看到了血迹,又见大儿子气息奄奄的样子,才扔开了板子,怒气却没有小多少,“二郎,你还小,这事儿你不明白,也别让你给学坏了。听父亲话,进屋读书去。”
王瑾看看王璋,再看看王姚戊,又说了一句:“那父亲别打哥哥了……”
尽管生气,王姚戊还是很喜欢兄弟和睦,神色也缓和了些:“不打了,快进去吧。”
知道自己年纪小没有话语权,王瑾见王姚戊的确是不再打了的模样,就老实回去自己西厢的房间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