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瑾磕头不迭道:“奴婢以性命担保,谷大用绝不会通贼,您想,谷大用这么多年来忠心耿耿伺候皇上,身为内廷要员,肩负剿贼重责,他怎么会说通敌便通敌?其动机何在?根本说不通啊?”
正德喝道:“那你给朕解释解释,谷大用在安肃所为是为了什么?”
刘瑾把牙一咬道:“奴婢认为,定是谷大用不堪重用,谷大用本就没带过兵,在作战方略上一穷二白,犯下如此错误,定是因为太过愚蠢所致;他出发之前曾跟奴婢说过‘新安县有宋大人驻守当无虞被破’奴婢刚才想起此语,想来他不增兵新安是因为信任宋大人的能力之故;至于他为何围而不攻,我想他必然有自己的解释;但说他通贼,奴婢死也不信。”
正德皱眉不语,内阁大学士焦芳也出列奏道:“臣也不信谷大用会通贼,定是能力不够之故。”
“臣也不信!因为毫无动机和理由!”户部尚书顾佐出列奏道。
“老臣也不信!”徐光祚奏道。
“臣等也不信。”百官中陆陆续续出来二十多人,有文官,有武职,均表示不信谷大用通贼。
正德看着宋楠道:“看来其中还是有隐情啊,宋楠,朕其实也不太信谷大用通贼,这件事看来还需有证据佐证。”
宋楠知道无法以通贼之罪弄死谷大用,但说出谷大用是为了害自己却也同样没有证据,之所以骇人听闻的说谷大用通贼,是不想授人以党同伐异的口实和印象罢了。
“说实话,臣也不信。”宋楠道。
正德和群臣一头瀑布汗,心道:你自己都不信为何还要在谷大用头上扣屎盆子,简直不可理喻。
宋楠道:“以情理度之自然是不信的,可谷大用的行为偏偏让我不得不怀疑,我锦衣卫衙门从来都是看事不看人。不过既然刘公公、定国公、焦大人等都愿意以性命担保谷大用不会通敌,我也不好说什么,但谷大用被贼兵戏耍突围之后竟然将责任归咎于我,可见其既愚蠢又动机不良,这样的人岂能担任剿贼都督的重任,臣今日正式弹劾谷大用失职之过,请皇上圣断。”
宋楠话音刚落,杨廷和便出言道:“臣附议,身负如此重责,用兵如此愚蠢,岂能胜任?请皇上另派他人领兵剿贼。”
杨廷和的态度便是内阁除焦芳顾佐之外其他人的态度,一言既出,附议者甚众。刘瑾也知道无可挽回,刚才为了挽救谷大用自己也亲口说了谷大用是个蠢货,现在改口都来不及了。
“奴婢也认为……谷大用不适合担任剿贼都督之职,为了能早日剿灭反贼,奴婢也请求皇上另择能者任之。”刘瑾道。
到此时,谷大用被革职已成定局,回京之后恐还需要接受讯问,在安肃的所作所为搞不好还要追加惩罚。
正德不再多言,当即下旨革去谷大用西路剿贼都督之职,即刻回京接受讯问,由剿贼大都督定国公徐光祚令提人选廷议任命。
刘瑾和徐光祚面上无光,退在一旁阴沉着脸,本以为宋楠会喜上眉梢得意之极,但看宋楠的脸上一片笑容也无,依旧脸色严肃。
正德有些倦怠,伸手在额头揉了揉道:“今日便到这里吧,朕累了,若无事的话,便退朝了吧。”
众人躬身等待正德离座,站得久了,几十名老臣都有些吃不消了,身子也摇摇晃晃;却听宋楠叫道:“皇上,臣还有事要奏。”
众人皱眉看着宋楠,这家伙今天是怎么了,二十几日不见,像是换了个人,以前虽然嚣张,但总还有些收敛,今日在庭上当面直斥刘瑾,又连番阻挠正德退朝,强势的有些不像话。
正德刚按着扶手起身,闻言愕然道:“宋楠,你还有奏议,不如这样,早朝时间太久,你来朕书房说话如何?朕口渴的紧。”
宋楠拱手道:“皇上,这是一件大事,恐怕要请皇上暂且忍耐口渴了。”
依着正德的脾气,他自然可以不管不顾,但现在贼兵势力越来越大,闹得沸沸扬扬,干系到社稷存亡之事,正德也不敢怠慢,所以现在收敛了许多,时时关注时局,也主动召见大臣一世;加之又是宋楠要奏议,宋楠如此认真,必然非同小可,于是落座道:“好,朕准你上奏。”
一名老臣本以为能够下朝,闻言本已老迈孱弱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咕咚一声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