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从北京再次回到滇南时,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了。
回到南州时,陆铮的新身份是外经贸部驻南州特派员办事处澜江地区工作小组组长。
在南州和卫香秀匆匆见了一面,陆铮便奔赴澜江上任。
澜江地区一年四季气候宜人,现今正是木槿花盛开之时。
坐在去往澜江的面包车上,随着汽车的颠簸,陆铮看着车窗外渐渐出现的民族村寨,远远的,隐隐可见遮天敝日的原始森林,婉蜒峰回的山川河流和风光旖旎的溪流湖泊。
远观之下,澜江,实在便如世外桃源一般,又被称为滇红之乡,盛产红茶,号称一个滇红,能使天下的红茶逊色三分。
不过陆铮知道,这里边民生活困苦,委实和这怡人的风景形成鲜明的对比。
澜江地区有多个民族自治县,聚集着多个少数民族,同时又被称为佤族之乡,佤族人口占了全国佤族总人口的三分之二以上。
陆铮的目的地,便是澜江地区南坡佤族自治县。
南坡县城便在国境线上,界碑之北,为中国南坡,界碑之南,则是果邦自治区首府南街,形成了界碑在县城,国门在城中,一城两国的独特景观。
南坡县永和镇,又有同缅甸另一个民族自治区佤邦的北部地区互市通商的口岸。
佤邦和果邦以前都属缅共领导,现今同样都有共和国在商贸上的扶持,佤邦同果邦一样,官方文字为中文,官方语言为汉语,北部地区临近共和国的区域,便用共和国边区电信网络。
南坡县境内有数个口岸,是同果邦和佤邦通商的最重要边贸城镇。
新成立的外经贸部驻南州特派员办事处澜江地区工作小组,办公地点便会设在那一城两国的南坡县城。
与陆铮同乘一辆面包车的人员除了司机和杜小虎外,还有两名干部,工作小组办公室主任汪嘉宾,贸管处处长张军。
工作小组同外经贸部驻南州特办一般,下设办公室、贸管处和调研处三个机构。
但其实莫看工作小组下设处室,负责干部均为正处级官员,看起来牌子挂的好大,实则在编行政人员加一起不过九人,除了汪嘉宾和张军,其余七人乘公共汽车来南坡,因为陆铮等人乘坐的面包车是特办为工作小组调拨出来的唯一车辆,南州特办,本来也不过仅仅三台车而已。
“书记,张处,吸烟”汪嘉宾掏出了一包红塔山。
张军三十多岁,若在地方上这个年纪想上正处怕要好一通折腾,但他就这么顺风顺水的上来了。
京官,在地方上都傲气,张军同样也是如此,便是遇到滇南地区的市级领导,偶尔他也会端端架子,至于和他平级的处级官员,他更不夹在眼里。
但京官互相之间,自也遵循官大一级压死人的规则,虽然陆铮组织关系还没个着落,看起来只是借调性质的领导,但能轻轻松松将自己老部下调入部委且是升了一格的调入,这位陆组长,谁敢小觑
何况,张军详细打听了陆铮的过往经历,那种显赫经历是他这种蹲在部委的机关干部难以想象的,现今,人家虽说落难蛰伏,但保不准哪天就一飞冲天,人家这号人物,使用与否,部领导好像都很为难,委实不是自己这等机关小吏可比。
所以,对这位年轻的新上司,张军赔了十二分的小心。
听着陆组长手下这位汪主任仍延续过去的称呼恭恭敬敬喊陆组长为“书记”,张军便能想象到陆组长昔日在地方一言九鼎的威势,尤其,那个地方,叫乌山。
接过汪主任递来的红塔山,张军更是心里感慨,不愧是乌山调上来的,财大气粗,这种烟,自己也就逢年过节能抽上几包。
乌山居民平均收入年年递增,加之实行特区公务员政策,又因为物价全面放开,住房制度改革等等,津贴便多,是以乌山干部的薪酬现今比之京官要高出许多,消费观念,也完全不同。
陆铮看着汪嘉宾递来的烟卷却是一怔,汪嘉宾,以前基本不吸烟,但现在看,他手指都熏黄了,显然,这段时间抽烟很频繁。
自己的旧部,在乌山,被打压最甚的就是汪嘉宾,因为一直写信给省委给中央替自己申诉,历数自己这些年的功绩,估计本来就不招人待见,后来便因为在工作中做了“政治方向错误”的发言,被霍亲群点名批评并免职。
在乌山,汪嘉宾渐渐的成了自己核心圈子外的干部,如刘铁、如张青天等才是自己核心圈子里的人,但在自己严令下他们只能接受自己离开乌山的现实,反而汪嘉宾,自己没有嘱托到,成了自己垮台后第一个牺牲品。
这就是日久见人心吧,印象中,汪嘉宾一直是那种适合混机关的干部,调去基层锤炼了几年,好像也没什么长进,却不想,关键时刻,令人刮目相看。
从自己离开乌山后,他应该一直很压抑吧,所以,才染上了吸烟的习惯。
凑过去在汪嘉宾递来的火机前点了烟,陆铮深深吸了一口,沉默了一会儿,说:“嘉宾,在滇南,是咱们的新开始,过去的,就叫他过去吧。天垮不了,懂吗”
汪嘉宾默默点头。
张军装作不在意的看着窗外风景,但显然,陆组长也不介意自己听到他说这些话,陆组长的做派,短短时间,便能感受到和部委机关干部的截然不同,有一股子,怎么说呢,真正大领导的气息,那种曾经主宰一方的气息。
陆铮慢慢吸着烟,拍了拍汪嘉宾的肩头。
其实现在的陆铮,并不在外经贸部的干部编制内,关系,并没能调进去。
陆铮对这里面发生的事情也明明白白的。
因为援外工作受党中央、国务院直接领导,在自己的使用上,邱部长自然也做不了主,本来他给中央办公厅打的报告是希望自己任南州特办的副特派员兼澜江地区工作小组组长,但是,这份报告很快便在上层引起了非议,有的老人明确表示反对。
其实,自己被免职已经过去了四个月,自己又不是父亲陆天河,没有他那样的政治影响力,自己不过一名副厅级干部,实则自己这个级别的干部,又不在中央系统,也牵涉不到真正的路线斗争,大多无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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