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七,时机
太清三年三月十二,侯景攻下台城梁朝首都建康的内城。
自太清二年十月二十四侯景包围台城,直到攻下,历时五个多月。围绕这座建康内城,攻击、防守、支援三方演出了无数场精彩绝伦的黑色幽默大剧。
在这期间,侯景就象一个魅力无限的明星,梁朝众多粉丝赠予其太多的便利。他说要有光,就发光。他说要吃粮,就给粮。他击不退援军,援军就自己退却,或者死不进攻。他攻得筋疲力尽即将崩溃,萧衍立刻同意议和让他整顿,还下诏令各路援军退却。不是侯军太狡猾,根本就是梁军太配合。人生到了这种境界,你要不弄出一点奇迹简直都无法跟粉丝交待。
于是,三月十二日,台城众望所归的陷落。行事昏悖却自高自大的萧衍也终于将人生道路走绝。
消息传到江陵,手握重兵的湘东王萧绎只是淡然一笑。这本来就是他想要的结果。那个昏瞀的死老头要是不挂掉,太子哥哥萧纲要不挂掉,皇位就没他什么事。所以台城必下,这两人必死
在侯景以不屈不挠、阴魂不散、死缠烂打、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流氓精神奋战在建康前线的时期,萧绎倒也没有闲着。他在潜心准备,为即将到来的接班扫清障碍。
台城一下,萧绎顿时如释重负,立即玩了一出把戏。
四月份,太子舍人萧歆象个幽灵般从历史的夹缝里钻出,现身于江陵城内。他自称是从台城逃出,身上奉有密诏,加封湘东王萧绎为侍中、假黄钺、大都督中外诸军事、司徒,并授予“承制封拜”大权。而萧绎原有职位仍然兼领。
一下子,萧绎就在法理上具备统御梁朝所有军队大都督中外诸军事、做出最高决策侍中、自行任免官员承制及诛杀征讨假黄钺的极度权力,而且还能管理民政及自行征税司徒。萧绎原有的职位是:使持节具备对中下级官员先斩后奏之权、都督荆、雍、湘、司、郢、宁、梁、南北秦九州诸军事九省军区司令、西中郎将、荆州刺史兼管荆州的民政。本身就是梁朝宗室里实力最强的一个,这下子又具备统御天下之权,那就可以名正言顺出手收拾兄弟子侄。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如果自己得不到最高权力,出力去救出老爹和大哥又有什么意义
这一点不能完全归罪于萧衍家庭教育的失败。这不是个简单的孝与不孝的问题。而是高度集权的政体下,所有好处都归于皇帝一个人。此外全是臣,全是奴隶。这种制度造成了皇帝一人与全天下的对立。即使贵为皇子,身居高位,仍然是无独立人格,无人身保障的。历代血淋淋的事实一再教育大家,除非能成为那天下一人,此外任你是宰相或是王爷,仍然什么保障都没有、什么尊严都没有。所以历代皇帝连太子都要猜忌。而贵为太子仍想造反,恨不得老头早死一天也好,本质上就是由这种“零和博弈”的局面逼迫出来的。处于这个与全民为敌的位置上,皇帝只能不择手段维护统治。首要一条即是不让天下臣民有任何合作与相互信任的基础。中国人的一盘散沙,与其求之于大而化之的“文化劣根”,不如认真梳理一下极端专制对国民心理的毁灭性伤害,及其如何一代代积淀成极端权力崇拜、蔑视道德、对权势即罪恶的高度理解、对他人的恐惧与不信任之类集体无意识的。换言之,起作用的绝对不是什么道德说教或是先哲哲学体系中的某个提法。而完全在于现实的制度层面,政治实践层面。
萧绎出手的第一个目标是河东王萧誉,萧誉是萧绎侄子。他的老爹就是已故太子萧统。严格说起来,萧誉的“正统性”比萧绎还要高那么一点,所以这个对手必须除去。四月份萧绎一得到萧歆“授权”,立即向萧誉主管的湘州征兵。萧誉当然不肯平白交出部队,干脆的予以拒绝。六月,萧绎派世子萧方等出兵征讨。结果战死。萧绎又派镇兵将军鲍泉出战,还是不胜。只得让王僧辩再上。九月,萧誉的弟弟萧詧为给哥哥解围,从襄阳起兵南下。一直攻到江陵城下。因部下背叛,萧詧战败逃回襄阳。无奈之下投靠了西魏。湘州之战直到第二年五月才告终结。王僧辩擒杀萧誉,萧绎终于切实控制了湘州。随后萧绎逐走据守郢州的六哥萧纶,长江中游尽入掌握。
就在这一时间,侯景也分兵攻下三吴,完全zhan有了江东一带。九月,侯景部将任约溯江西上进攻西陵和武昌。萧绎逼不得已,这才开始部署与侯军作战。
一时间梁朝疆土上战火四起。各种势力打一团。但是陆法和并未轻举妄动。他一直在看,一直在等。他知道若没有真正的好时机,强行出头就象引火烧身那么危险。
这一等又是一年。大宝二年西元五五一年,侯景声势达到极盛。局面的扩张已超过其人的控御能力。而他的自我膨胀也在此时达到顶点。三月,侯景大举发兵西上,打算与任约合军,除掉最强的对手萧绎。
本来侯景攻克台城,本质上是萧绎有意放任的结果。但是军事上有种现象,即当某方成功突破某一临界点,将会造成一系列强化反应,形成大火燎原、百川汇海之“势”。这种现象相当于工程学上的“正反馈”,一方的成功促进成功,另一方的失败加剧困境。侯景一介丧家之犬,居然凭几百杆破枪打下建康,难免让观望者产生“此天命也,非人力可及”的玄想。而萧氏皇朝却有“王气尽矣”的末世衰象,军心士气难免低落。这样的情形下,通过集体心理上的一系列微妙反应,运气通常会进一步向胜利方倾斜。
四月三日,侯景部将宋子仙攻克郢州,生擒萧绎之子萧方诸。左卫将军徐文盛、右卫将军阴子春逃归江陵。巴州刺史王珣、护军将军尹悦、定州刺史杜多安投降侯景。当时王僧辩正率后续大军前往增援,四月五日刚到巴陵,前线兵败的消息已经传到。王辩僧不敢继续前进,就地停驻在巴陵。侯景趁势西上,将巴陵城团团围住。
到此地步,萧绎已经慌了神智。这一仗不同往时。那时南朝的水军优势不可动摇。前方打得再差,一到水网地带,北军就无技可施。可是侯景夺据江东后,已经有了强大的水师,长江之险对之已不成障碍。巴陵如若再丢,江陵城已经无险可守。而萧绎热衷内斗的遗患至此显露。襄阳的萧詧与他已成死仇,随时会再次南下。上游的老八萧纪纠集大军屯于白帝,依萧家家风,如不趁火打劫才叫变态。萧绎的主力一半在郢州投降溃散,另一半被侯景围在巴陵小城,要是再有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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