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大结局(2 / 2)

神龙惊喜过了头,结结巴巴地嚎:【嗷嗷嗷顾矜霄顾矜霄顾矜霄,你你你你终于醒了!你到哪里去了啊,我好想你啊呜呜……那把破剑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怎么拔了剑什么都没有了。】

远处守卫的人,也惊呆了,反应过来狂喊着醒了醒了。

不像在说醒了,倒像是在说诈尸了一般。

在林照月赶来之前,顾矜霄起身缓缓看了一遍这个世界。

看熟悉的庭院和梧桐,轻轻抚摸戏参北斗的灯盏。

“神龙大人,谢谢你。”

神龙就像看着一个离家出走多年的浪子,突然忏悔回了头:【呜呜顾矜霄你这么说,我怎么感觉好慌……】

顾矜霄平静地说:“认识你很高兴。能再一次见到,真好。”

【我,我也是,跟你一起好开心的,就是你突然这么深情,我我我心里好虚。】

身后一阵脚步声,林照月静静地看着那个身影,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那个人仿佛也感觉到他的目光,从容回眸看向他,清冷空灵的眼眸多年再见,竟有回忆里不曾有过的温柔清寂。

“相知……”

“林照月。”那个人轻轻地叫他,静静从容一笑,“这十年,谢谢你。纵使世间一切都是梦幻泡影,我也想执迷不悟。”

林照月静静地看着他:“我也是。”

顾矜霄掌心交叠,那里躺着一颗如月色琉璃无暇的珠子,此刻微微发着莹润的光。

他平静地看着林照月,仿佛走过万水千山,终于勘破:“上次推演的命盘,我看见了,你的未来很好。众生皆苦,但我,或许可以成全。”

林照月先是迷惑,然后眸光里有一瞬不敢置信的恍然。

顾矜霄望着远处的晴空碧瓦,想起鹤酒卿的话,这人世的确瑰丽又美好。

他微笑,轻轻地念出启动轮回的咒语:“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万千莹光自掌心迸发湮没他,仿佛无数光芒自那个人身上倾泻,骤然遍及整个世界而去。

头顶天穹,斗转星移月落日升,整个世界仿佛被放置在高速奔跑的罗盘上。

空灵神秘的咒语轻轻吟唱,星河如纱如风抚过荒原黄土。

荒芜死寂的枉死城,晚点繁星灯火点亮,魑魅魍魉行走在天地秩序的轨迹上。

人间的罪恶昭昭,如大雨磅礴清洗,汇入混沌的河流,沉入黄泉深渊,浸入九幽之下白骨湮灭的黄土里。

黑白的亡灵世界里,白衣青羽的方士乘着水龙而行,所过之处混沌黑白的幽光点亮色彩。

水龙带着那个人头也不回的冲向被无数晦暗阴云遮蔽的幽冥天空,冲出黑暗无际的宇宙荒漠,穿过无数流沙碎石一样的星河。

穿过无数明媚瑰丽的星球,到达宇宙边界的尽头,穿过漫漫昭昭的星辉灿烂,落到一片白骨湮灭的九幽荒原。

那里,花海随着天光星辰的变化荣枯开落,花瓣轻薄柔软。

花是淡淡的蓝色,像梦里旧旧的白,绚烂晦暗,至美至恶。

银白色的枝叶摇曳,星辰的光从树叶缝隙洒下来,漫漫昭昭。

有人乘着仙鹤而来,眼蒙白纱的面容,清俊薄暖,温柔笑着对他伸出手。

虽然手指相触的地方并无温度,慢慢的却有源源不断的温热从那个人掌心传来。

顾矜霄枕在他的背上,一面将他缓缓抱紧,一面十指交握。

“你是不是,又回到了我的梦境?”

白衣的仙人转身抱紧他:“不是,是这一次,我从我的梦境里把你偷出来了。”

他们两个人本是两个完全不同世界里,境遇命运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有一天,在九幽荒原,于万万分之一的可能里遇见了。

一生只可能有一次的奇迹。

此后,分道扬镳。

一个在无数的岔道里寻找,一个在人间人心万千业障里,承受本该那个人所受的劫难。

兵解封印的时空,于身处其中的鹤酒卿有万万年,永恒的囚笼里要么飞升要么湮灭。

那个囚笼以鹤酒卿生前所有的经历为素材,为他呈现了一个宇宙世界。

这个世界里,所有人面临的劫难困苦,都是鹤酒卿曾经经历过的,只不过鹤酒卿闯过去了,那些人却没有。

鹤酒卿身上已然发生的过去,于此界的众生而言,便是注定的天命,不可更改。

众生所苦,便是鹤酒卿之苦。

所以鹤酒卿不能下场干预,他只能看着所有一切发生。

此界的鹤酒卿,被时空镜像悖论所缚。他是曾经的鹤仙人,也是如今与恶融为一体,前尘尽忘的魔魅钟磬。

自己,是自己的死敌。

结局,要么鹤酒卿一直秉持心性不变,或许万中无一的机会勘破飞升。要么彻底变成钟磬,成为与众生之恶共沉沦的魔魅。

这瑰丽美好的世界,每一个存在都是为鹤酒卿准备的陷阱。

但是,忽然有一天,那个世界出现了一个人。

那是从九幽荒原一别之后,找寻了鹤酒卿很久的顾矜霄。

他没有找到鹤酒卿本体所在的世界,却进入了鹤酒卿的梦。

他的存在,就好像,这个世界为鹤酒卿准备的,最为致命最为甜蜜的镣铐。

顾矜霄若是选择钟磬,就是彻底否认鹤酒卿的存在。

顾矜霄若是选择鹤酒卿,就会成为让他难以勘破这个世界迷障,再也无法醒来的幻梦。

可是,顾矜霄仍旧执著寻找九幽之下与他相遇的贺九。

照影出鞘,原本为鹤酒卿准备的轮回之牢,顾矜霄却跟着一起过去了,并且从头开始,将鹤酒卿过去的冰封阴影寸寸暖融。

在梦里死去,自然无法变成鬼魅,却可以勘破迷障。

鹤酒卿轻轻的温柔的抚着怀里的顾矜霄,就像捧着小心翼翼的珍宝。

“你去了哪里,怎么这么久?”顾矜霄平静地问,眉睫却被水色浸湿。

“我在的,一直都在你身边。”他的阿天还在他的梦里,他怎么能独自醒来。

那时候,飞升也好,顿悟也罢,所谓的兵解封印早就不算什么了。

对鹤酒卿来说,唯一重要的是,怎么把顾矜霄从他的梦里带出来。

他不断地亲吻着顾矜霄的眉宇,想要把那个人揉进他的骨血里,如此就能至亲至近,永不分离。弥补过去可望不可即的距离。

“再抱紧一些,”顾矜霄的声音含糊不稳,“那时候,我没有抱到。”

眼泪缓缓滚落,浸湿鹤酒卿与他相贴的面容,分不清那是谁的。

鹤酒卿不断的吻去那些泪意,不断温柔的眷恋的叫他的名字,说:“我在这里,以后,永远都和你在一起。”

明明有很多话想说,有很多事想问。

这一刻,却只想就这么抱着,听对方不断的叫他的名字,告诉他,所有一切都过去了。

那些互相无法听见看见的过去,两个人也从未有一刻走散。

因为无论任何一个人走去哪里,另一个都紧紧跟着。

即便时光阴翳深不见底的漫长,让你我分开,听不见看不见彼此,我也永不放弃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