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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宋西门庆 三王柳 2266 字 2023-10-08

觑定宋江,李逵无声无息地蹿起。平日里他杀人前多少煊赫的声势,此刻却只是闷了头猛扑,但其人咬牙切齿的那股杀意反而更烈,那模样烙进宋江眼睛里,宋江直如遭了定身法,竟不能稍动。

已经反应过来的西门庆心思电转,急传令道:“拦住他”

李逵发飙,平常人哪里拦得住他幸有关胜、林冲、呼延灼、董平都在,四员虎将一拥而上,将李逵牵扯住,焦挺乘机施个反关节相扑法,轻轻松松将李逵的两柄大斧给卸了下来。

好汉架不住人多。李逵被众人拿住,有力难施,有恨难报,突然间全身劲泄,象没了骨头般瘫软在众人手里,撕心裂肺一般放声痛哭起来。在那颠覆一切的哭声里,众人分明听得到李逵心中那座广袤千里的圣殿,正在层层坍塌

场中一片死静,只有花美眉的饮泣和李逵的痛哭声交织回荡。渐渐地,多了些窃窃私语的小说,宋江陡然间成了千夫所指“想不到他竟是这种人”

终于,混江龙李俊慢慢步向宋江。西门庆急忙上前拦住:“李大哥,今日之前,兄弟已经答应了他,礼送他往清风山去。好男儿一诺千金,他纵有千般不是,在这梁山之上,也不能伤他性命”

李俊惨笑一声,摇头道:“但请四泉兄弟放心。他虽不仁,我却不能不义。伤他性命之心,是万万没有的,只是有些事,必须要说清楚了”

西门庆点头道:“好我信得过李大哥”

李俊眼中露出感激之色,拜倒道:“多谢兄弟”西门庆急忙伸手相搀,将他扶起后,自己退到一边。

长长地吸了口气,李俊来到宋江身前,四目相视,宋江将目光转了开去。

终于,李俊沙哑着声音开口了:“公明哥哥当年揭阳岭上、浔阳江里,小弟和哥哥相聚时,小弟还只是一个坐地分赃的梢公,那时承蒙哥哥不弃,与小弟义结金兰,从此同生共死,闹江州,上梁山,兄弟如今天下闻名,皆出哥哥所赐,哥哥之恩可谓厚矣今日此时,再受小弟一拜”说着推金山、倒玉柱,真磕下头去。

宋江涩声道:“兄弟快快请起”说着伸手去扶。

李俊身子向后一缩,倒爬两步,不等宋江碰到自己,已自起身。这一回却是瞪着宋江,眼中出火,声若洪钟。

“谁知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宋江你言清行浊,妄为及时雨、呼保义我李俊不识好歹认错了人,已是一生的羞耻,岂能错上加错,再随你往青州清风山去大丈夫一言而决宋江今我二人,割袍断义”

说着寒光一闪,分水蛾眉刺一挥,已经将袍子前襟割下,掷在宋江面前。李俊把脚连跺三跺,尘土不沾,转身就走。

西门庆再次拦住:“李大哥,你往哪里去”

李俊赩然拱手道:“昔日随着宋江,在四泉兄弟面上多有不敬,思之汗颜。今日又知道自己跟错了人,做错了事,再无脸与兄弟相见,就此拜别,回浔阳江上终老”

西门庆断然道:“岂有此理若依李俊哥哥之言,我西门四泉岂不成了心胸狭窄,不能容物的小人李大哥,这梁山就是弟兄们的家你若走了,我是个猪狗”

听西门庆之言说得铿锵有声,李俊热泪夺眶而出,哽咽声中已自拜倒“敢不为兄弟效死”

这时,船火儿张横亦大步来到宋江身前,指了他鼻子道:“宋江,张爹爹虽是个粗人,也知赌钱不能耍诈,酒后不能撒泼,你这厮鸟滥擦张爹爹也没那等好刚口来发落你,今日学着李大哥,与你割袍断义”

说着,又是匕首一挥,将衣襟掷于宋江脚下。张横又恨恨地“呸”了一声,这才大步走开,在李俊身后一站。

张横之后,却是ng里白跳张顺。张顺满眼含泪,唇皮儿哆嗦着,只是说不出话来,突然闪电般翻手,“啪”的一声,已经掴了宋江一记耳光。

挨了打的宋江腿弯儿一软,已是双膝跪地,并放声大哭起来:“好兄弟你打得好打得好啊兄弟你再打打得越重,哥哥心底还越好受些儿”

张顺本来确有追击之意但宋江一跪,矮上加矮,手臂就探不着了。待到宋江的哭喊声响起,不由得更想起平日间的情分,第二掌哪里还掴得下去一刹那间,张顺泪流满面,嘶哑着声音道:“住口你不是我哥哥我也不是你兄弟”七手八脚硬扯烂自己衣襟,往宋江面前胡乱一丢,张顺仰天号哭,退到李俊身边时,正是含泪眼瞅含泪眼,断肠人对断肠人

催命判官李立“腾腾”地来到宋江面前,居高临下指点着蜷缩的宋江,半晌后方恨道:“当日揭阳岭上,只叹没有早一刀豁了你这是俺李立这辈子造的最大孽了”说着割下衣襟,往宋江头上狠狠一掷,转头就走。

童威童猛兄弟俩并肩子上前,默不作声地割了衣襟,轻轻在宋江头前放下,兄弟俩相视摇头,一言不发,也是转身就走跟这等人,也没甚么好说的了。

扈三娘冷眼觑着这一切,心中暗暗称快。想起丈夫也是宋江的结义兄弟,便摇了摇他的手道:“二哥,你不上前说些甚么吗”

武松慢慢摇头,淡淡地道:“罢了我突然间就看破了,从前那个血气一上涌就被人撮弄着结拜的武松,真好比是梦中人一样。既是一场大梦,又何必跟他计较许多今日梦醒后,他是他,我是我,从此再无瓜葛。”

旁边的鲁智深难得地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笑道:“想不到,武松兄弟竟然开悟了当初那件头陀衣服倒也没有白穿,可喜可贺啊”

但是旁人可没有武松这等觉悟。柴进、三阮、刘唐等与宋江相交契的人纷纷上前,与宋江割袍断义,那些割下的衣襟在宋江面前扔了一堆,就好象宋江的脸成了桦树,那皮剥了一层又一层。

铁扇子宋清见哥哥受辱,心如针刺。哥哥纵然是自取其辱,但无论如何,他还是自己的好哥哥。虽然四下里众言可畏,直欲杀人,但宋清还是顶着压力,踅摸了上去,拣个人稀的空儿,把哥哥从碎布堆里扶了起来,兄弟二人并肩而立。

这时,却有孔明、孔亮两兄弟来到面前。宋清心下凄然,悲声问道:“二位孔家兄弟,连你们也要来割袍断义么”

哥哥孔明眼圈儿一红,却摇头道:“我家老父病殁前,嘱咐我们兄弟无论如何,也要记师傅的恩德。老父遗言,做儿子的岂敢有违师傅便有天大的不是,我孔明还是认他做师傅”

gu903();孔亮也道:“一日为师,终生为傅师傅纵然偶有失德,但平日里教诲之恩,却不能不报俺孔亮既然穿了青衣,就当报答黑主,别的甚么也不用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