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你定是听差了我听老人说的是,人血馒头甚么病都能治的,只是没人敢拿来吃罢了”
陈洪呆了半晌,勉强直了直腰,颤着声音道:“秋后处决出大差现在才五月咱孩子还赶得上吗”
陈氏连连点头道:“赶得上赶得上自然是要赶得上的”
陈洪突然面se一整,竖起指头道:“嘘低声”陈氏听了矍然而惊,急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但还是冲着陈洪连连点头,眼神中都是坚定之se。
陈洪慢慢地撑直了身子,慢慢地站了起来,慢慢地说道:“既如此,刽子手那边,我去寻觅道路。孩儿他娘,你将家中还能卖钱的东西归整归整,我再豁出我这破头去,甚么金钟,我也要去碰啊只求菩萨有灵,保佑咱孩儿”
话犹未尽,却听屋中陈经济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人惨叫,那惨叫声划破了夜空,将左邻右舍听众身上的汗毛催发得根根竖起。
陈洪夫妻听到儿子惨叫声,哪里还有丝毫龙钟的老态一个个纵跃如飞,眨眼间就从院子里扑进了屋子里,挤在儿子床边,陈氏便给他摇扇子,陈洪便安慰道:“孩儿莫怕,爹娘在这里”
陈经济四肢都被绑在床棂上,免得他痒彻心肺时,乱搔乱抓之下,反而糟糕。此时这小厮满脸都是恐惧之se,颤着声音道:“爹娘刚才我见我见有狼一样的两只眼睛就在窗户外面盯着我那不是人那分明就是地狱里的鬼鬼来抓我了爹娘我不要死我还想活你们快救我啊”
陈氏听了,那眼泪也不止两行的下来,陈洪强忍住了心酸,笑道:“你这孩子,想的是些甚么五迷三道的话儿有爹娘在此,哪个鬼敢来吓我孩儿孩儿啊爹娘已经商量好了,过了秋,就能赎来一帖宝药,那时你吃了,自然就百病全消,好多着呢”
尽管陈洪紧安慰着,陈经济还是全身发颤,但这回不是因胯下奇痒,而是因心中恐怖。
陈氏见儿子眼望着窗户,口开口阖,yu语还休,一派惊骇yu绝的模样,便推陈洪道:“咱孩儿吓成这样,你好赖也去窗户外边张望张望,给咱孩儿壮壮胆,也是好的”
陈洪答应了一声,走出屋外,顺手从墙角拈起一根柴棒棒来,走到窗下,在墙上用力抽打,“噼啪”声中喝骂道:“我说是甚么东西原来是个猫我叫你吓我孩儿,我叫你吓我孩儿”
打折了柴棒棒之后,陈洪趴在窗口,冲屋里的陈氏母子叫道:“好了这里的那只猫,被爹爹打跑了孩儿且放心睡一睡,不必害怕了”
窗前映she出的灯光照在陈洪脸上,那因饱经风霜而显得极尽愁苦的纹路,被灯光和夜风得意的轻狂模样,再这时这个未老先衰的中老头,暗中叹了口气后,将握在刀把上的手慢慢松开了。
却听屋中陈经济孱弱着声音道:“爹你清楚了,真的是猫吗”
陈洪连连点头:“孩儿放心真的是猫,哪儿有什么狼啊鬼啊的,爹在这里给你守着,免得那个猫再来,又吓我家孩儿”
陈经济咳嗽了几声,颤声道:“爹娘孩儿这一病,辛苦你们了等我痊愈了,孩儿再不敢胡作非为,到时安下心来,说上一房有权有势的媳妇,便是丑怪些,又怎的孩儿也都依了。慢慢过起来时,若能借丈人家的势将爹爹的官职复了,咱陈家又是极好的ri月,那时也算你们生养孩儿,孩儿孝敬你们一场”
屋中的陈氏,听得泪如雨下;屋外的陈洪,背转了身,把手捂住了脸,眼泪如泉涌一般从指缝里渗了出来。
西门庆听了,心中只是冷笑:“若你这爱滋也能痊愈,世上就没有死人了”
正鄙薄间,却听屋中陈经济喉中荷荷而呼,显然是个痛苦之极的光景,这小厮哑着声音道:“爹啊娘啊你们割我几刀割我几刀身上拉几个口子,倒比这痒生痒死痛快些”
陈氏听了,也顾不得哭了,急忙尖着声音叫道:“当家的快到厨下去,烧些热水来,且烫一烫再说”
陈洪答应着,脸上的眼泪也顾不得擦,急忙抱起些柴禾来,三步并作两步去了。
踏着陈经济嘶嚎的节奏,西门庆再次来到窗前,冷冷地着床上痛苦扭曲着的仇人,此时他的心中,却是清寒如冰雪,只是想道:“你这小厮,只图一时快意,却害了一个女子的终身幸福,让她一十八岁就孤零零地死去你作下这等大孽,谁知道也有今天嘿嘿此刻我若一刀杀了你,反而便宜了你这条狗命,玷污了我的宝刀。且留下你这条命让你好好的在将至的三伏天里,在苍蝇臭虫的陪伴下,享受最后两个月的寿命”
死去活来的陈经济心中突有所感,挣扎着一转头,却到窗外那一双冷厉的眼睛又来了一时间心胆yu裂,大叫一声,晕了过去。这正是:
不见花柳来催命,可知报应有临头却不知陈经济xg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五章鸾轿人遥
在陈家夫妻俩大呼小叫救助儿子的时候,西门庆悄悄从窗前退去了。:书飞身形出了陈家院子,耳中还能听到陈氏那惶急的哭叫声:“我的儿哟我的儿哟都是为娘的不好因为只生了你一个,就处处顺着你的xg子,不肯让你受到半丝儿的不如意但凡我能忍下心,对你略严厉些儿,你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下场了我的儿哟溺子如杀子溺子如杀子啊苍天菩萨,你们灵灵验验,就收了我老婆子这条命,换回我儿子来”
又听陈洪哽咽着喝道:“我说你哭的这是些甚么咱家孩儿,还没死呢再这样哭下去,好人,也要让你这婆子马子给哭死了你且撩开孩儿被单子,我给他擦擦”
西门庆在夜se中哼了一声,暗道:“没死也快了”听到街道上更声渐近,西门庆一旋身,隐入了黑暗里。
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自己投宿的那家客栈客房,西门庆躺在床上,暗中思忖:“娇儿的大仇,已经算是报了再烂上两个月,陈经济那小厮变了鬼也是个腌龌龊的货se,他就是死了也不得好去处”
又想到陈洪夫妻两个的话来,忍不住心中又是一阵愤怒:“儿子已经遭了报应,这两口子还不知悔悟,竟然还想着害人,要吃甚么人血馒头好终有一天,吃喝人血的豺狼会被觉醒过来的众人齐心打死,尸骨无存”
发了半天狠,突然哑然失笑:“为甚么我此刻会这般愤懑只不过是因为满心里酝酿着要杀人,谁知事到临头,却省了下手的工夫杀气发泄不出来,所以才暴躁了些”
静心凝气,做了一会儿吐纳功夫,待心神镇定后,西门庆暗中思忖道:“陈经济那小厮罪有应得,两三个月后必死无救,也不用去管他了民间无主,天下有饥的谶语,还有晁盖哥哥和宋江那黑厮的流言,也都播布出去了,这东京城中,已经没甚么值得留恋的东西了,明ri给月娘和女儿小凤买办些好玩的做礼物,妥当了就回梁山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