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天,潘金莲才柔声道:“我也知你一心想要摆脱那三寸丁谷树皮的诨名,做个堂堂正正的人。你一意上进,自然是好的,但旁人正是算准了你的死穴,只用地厨星三字,便非要你死心塌地跳进这个圈套去不可这西门大官人,用心忒也毒了”
武大郎摇头道:“我却觉得,西门大官人不是这等人”
潘金莲叹了一口气:“罢罢罢既然你如此说,我这里有一计,便来试一试那西门大官人的成se。若我计不成,那西门庆所言便是真的,你确实是天星转世;若他露出马脚,那时却又如何”
武大郎愣怔了半天,才说道:“若恁的,任凭大嫂作主便是了”
潘金莲听了听门外无声,这才和武大附耳道:“明ri你做好发卖的炊饼后,便去西门府上,请他来咱家吃个便饭。若他不来,便见得他并没将你我放在心上,那自是谢天谢地;若他来了,见了我时,如他能以礼自守,我便信他是个地府还魂后的奇男子,若他背着你对我生了什么坏心,你我将他敷衍走了,便连夜打点行装,逃去清河东南二百里外的阳谷县讨生活王干娘说,那里也有条紫石街,也有个狮子楼,咱们人在那里,便如在故乡一般。”
武大郎点头应允了,便吹灯睡下,可是这一夜,又有谁能睡得安稳
第二ri做了半ri炊饼,两次打发走来旺,潘金莲估计着西门庆也快回家了,便把武大郎全身上下收拾得干净利落,武大郎便来到西门府上求见。
一众家人将武星主恭恭敬敬地请到客厅奉茶,武大郎百感交集,一时间西门庆那温暖的眼神自心头滚过,一时间又唯恐这双眼睛后面象浑家所说的那样,包藏着祸心。
看到西门庆进门,武大郎心一横:“今ri砂锅捣蒜,就是这一锤子买卖”当下大步上前,叉手行礼:“西门大官人,小人和拙荆在家中略备水酒,想要请大官人光降,一酬大官人眷顾之情,却不知可同去否”
“啊”猝不及防之下,西门庆是大吃一惊这正是:
道君皇帝无方略,荆钗女子有奇谋。要知西门庆去与不去,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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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武大郎、潘金莲请客,西门庆心念电转去还是不去
他的心里其实是跃跃yu试的想去的。在中国传统文化里,潘金莲是一个坏女人,千年的积累下,她甚至可以说已经被塑造成了最坏的一个。
偏偏这个坏女人还生得很妍,很勾人。没有人能够完整地拓扑出她的美,没有人能描画出她仿佛于天鹅临水梳妆的娇影,仙界里也肯定保留着她的一段好身材,冥府里也盛开着她永不死亡的红罂粟。
世上的女人,都不无妒忌的鄙薄着这种坏女人;而男人,则在一边鄙薄的同时,又一边象闻到了蜜糖的苍蝇那样,嗡嗡叫着粘上去。
每个男人都幻想着把这种坏女人收为后宫,让她对旁人鸩毒无情的同时,却将她的温柔奉献给自己独享。
这种感觉就象河豚鱼一样,剧毒更诱惑,正因为如此,吃到嘴里的时候才显得格外的回味无穷,口中咀嚼的已经不再是美食,而是生命的斤两。
西门庆也无法免俗,他真的很想去,他想去看一看那个叫嚣她自己是“不戴头巾男子汉,叮叮当当响的婆娘”他想跟这个“婆娘”调笑一句:“金莲你真美,就象公主一样”如果那女子反问一句:“我象哪个公主”自己便可以抖包袱了“铁扇公主”
走哇面对着金莲的诱惑,张艺谋那秋菊打官司里的秦腔小调,已经在他脑子里悠悠扬扬地哼唱了起来。
但西门庆马上又想起自己这具糟糕透顶的臭皮囊来。当初自己和月娘说话的时候,那打不折的咸猪手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踅摸过去,等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已经把人家美眉的柔荑给叼住了万一自己见了潘金莲,这具躯体不良的德xg突然发作
就算自己能把持得住不去兜揽她,但那潘金莲可不是盏省油的灯。若是她见了西门大官人这般“潘安的貌”,动起了chun心,三勾两搭之下,迷惑着自己跟她眉梢眼角上递起情书来
一想到眉梢眼角,月娘那双曾经在自己脸上留连的清亮眼睛,突然间在心尖儿上滚了几滚,顾盼处澄澈照人。
西门庆深深地吸了口气,暗道:“我有多少图谋未成,岂能被女se所迷,误了大事潘金莲我终究是要见的,但绝不是今天”
心中天人交战,说来虽长,但也只不过是一刹那的工夫。低头见武大郎还在眼巴巴地等他回话,西门庆便蹲了下来,和武大郎四目平视,这才道:“武道兄,我有一言,你却要听真了。你我前世,本皆天上仙友,彼此间兄弟相称。到了今世,怎的就如此生分了起来你这一口一个西门大官人,叫得我全身发麻,再多叫几声,岂不折了我的道行今后切莫如此你只要称呼我一声西门道兄即可,若十分加敬,便称呼一声西门仙兄,也就是了”
武大郎心头却是别有一番滋味。旁人和他说话,都是居高临下,从来没有人象西门庆这样和他平视过。心意激荡之下,竟连说话声音都哽咽了起来:“是是是便依大官不不不便依西门仙兄所言”
西门庆见他眼圈发红,声音沙哑,忙道:“武道兄,你我都是男儿汉,泪不轻弹,岂能效那妇人女子来来来这便请上坐,你我兄弟好好叙叙”
一边说,一边将武大郎扶掖回座椅中,心中却在苦苦思量:“却要想个什么法儿,才可以既婉拒武大郎的邀请,又不伤他脆弱的自尊这个却是好生难也啊有了”
当下便道:“武道兄,虽然同在清河县,做兄弟的却不知武道兄家住何处,实在该打今ri便请武道兄赐告于我,从今天开始,咱们便通家交往起来,岂不美哉”
武大郎连声道:“不敢不敢小人我”
“嗯”西门庆截住了他的话,狠狠地瞪着他。
武大郎赶紧悬崖勒马:“不不不是小弟是小弟”西门庆这才点头道:“武道兄,这称呼看似平常事,却关系到你我星运,切不可小觑了它”
武大郎连连点头,这才道:“小弟我就住在清河县中的紫石街,和西门仙兄的府上也不太远”
西门庆点头道:“既然不远,咱们这便去哎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