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头上阳光灿烂,将阴影裁剪出清晰的边缘,黑白分明。
那背着光,正将一对绿幽幽的大眼睛朝我们打量的,正是一头硕大的,全身黑色长毛的猫。
“九尾猫!”我吃了一惊,脱口而出。
黑猫脸上露出一种隐隐的笑意,朝着我轻轻叫了一声,像是在回应我,或者打招呼。
高老道唬了一跳,抬头瞧见黑猫,顿时往后跳了一步,说话都哆嗦了,“这这这这东西怎么会在这儿的!”
没人回应他,黑猫舔了舔自己的爪子,伸了个懒腰,朝着我们张开嘴巴叫了一声。
这一声,周围情形顿时变了。
本来人来人往的街区突然半个人影都没有了,一切景象都像是被岁月风雪侵蚀的报纸墙壁,变得斑驳灰暗,风一吹纷纷散去,现出后面的东西来。
那是一片绿油油的田野,不远处是一座残垣断壁的破庙,隐隐从树木葱茏之中探出一角飞檐,像是某种巨兽的身躯,在砖石之中静静地沉睡。
我身边却只剩下了贾山和胖丫,高老道竟然不见了。
胖丫脸上惊魂未定,朝四周看了半天,附身摘了一支身旁的野花,吃惊地道;“竟然是真的!这好像是我奶奶说过的搬运法,可以移形换物。实在是太厉害了,我奶奶说过,能做到这一点的大多数也只是搬运些小物件,一口气搬运咱们三个大活人这可不是简简单单能做到的。”
贾山手上甚至还拿着刚刚高老道塞给他的信封,满脸不可思议地道:“这玩意儿只从神话故事里听过,咱们不会是在做梦吧?那么个小猫能有这么大本事?”
我手搭凉棚往远处看去,见天地交接的地方慢慢腾起大团大团的白云,隐隐似乎起了风,顿时暗道不妙,“我说二位,好像要下雨了,咱们得赶紧找地方避雨,不然一会儿要挨浇了。”
我话音未落,周围已经嗖嗖地起了凉风,吹在脸上冷飕飕地,眼见着头顶的云团山崩似地铺天盖地,我们仨赶紧朝前头的破庙撒腿就跑。
还不等到庙门,雨点就已经噼里啪啦地招呼下来了,远处田野里的庄稼一片沙沙声,由远及近,我们三个一口气跑到大殿前头的屋檐下,到底还是被浇了一头一脸。
“呸,真是倒霉,好端端的到这来了,要是在城里,到处都是房子,肯定不会挨浇。”贾山啐了一口,使劲抖了抖身上的雨水,又把牛皮纸的信封好好地藏进怀里。
“还好有个破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我撩起衣服擦头发,朝周围看了一眼,不禁皱眉,“这地方咋这么眼熟。”
贾山抬眼瞧了一圈,“嗨,能不眼熟么,这不就是月老庙嘛,咱俩昨晚刚来过,你看门上塌了的那半截柱子,跟昨晚一模一样,只不过大晚上看和现在看有点不一样,不信你看大殿上头的匾,是不是写着普济月老庙呢。”
被他一说,我也觉得这里和昨晚去过的月老庙很像,可抬头看清大殿上的匾额时,我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那匾额上古旧斑驳,和周围的风格气韵如出一辙,却分明写着“妙仙观”三个字。
“兄弟,这不是普济月老庙,这是妙仙观!”我惊出一身冷汗,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一步。
“啥玩意儿?妙仙观?那是啥地方?”贾山一愣,也抬头去看,旋即反应过来,“我靠,那不是普济月老庙的前身么?”
没错,高老道跟老叫花子交锋时,老叫花子曾经说起过,普济月老庙只是他被张静怡疯狂示爱时外头老百姓给抬来的匾额,那个庙原本的名字就叫“妙仙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