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咋是开玩笑哩?”
“不是开玩笑?你当我这是印钞机呢,想要钱就能掏出钱来?”朱寡'妇刻意压低的声音也难掩不满,胸脯剧烈地起伏着,眉毛都要立起来了,“朱小子他爹没了之后我们孤儿寡母的就守着这点抚恤金过日子,我自己去镇上接点手工活补贴家用,这才支撑到现在,租小卖部的钱还是从抚恤金里出的,剩下的钱都用来进货了,想着卖了货就能周转开,到时候除去付给你的下一笔租金我还能有些盈余,娘俩的日子也能宽泛点儿,你现在让我加租,我上哪给你弄钱去?”
朱寡'妇本来就是个炮仗脾气,这钱字又正是戳到她的肺管子上,想着自己要不是为了给家里多挣点钱,何至于非要出去笑脸迎人地开小卖部,可这王东生却不知足,竟然店还没开就惦记上加租了,实在是欺人太甚。
因此她这番话说得是又快又急,毫无顾忌。
王东生一听没钱,本来还有几分不好意思,这下也是红了眼,一想到自己一屁'股的饥荒现在不但没堵上,反而还翻着翻儿的增加了不少,更是心头火气。
他不想着自己滥赌,反而觉得这朱寡'妇不上道儿,明明穿金戴银的,咋可能连这点钱都掏不出来,想跟朱寡'妇辩驳又确实无话可说,情急之下怒火中烧,噌地一下起身抡圆了胳膊就给了朱寡'妇一个大耳光。
“老子可不是来跟你商量的!”
让王东生生气的不是被女人在自己面前指着鼻子骂,而是这女人句句都说在点子上,骂得他哑口无言。
所以王东生盛怒之下,这一个耳光可以说是用了十足的力气,朱寡'妇一个弱质女流,猝不及防之下哪里顶得住这一下,当场就被一胳膊抡翻在地,连桌上的油灯都被打翻了。
油灯一翻,里头的灯油淋淋漓漓撒了一地,那一点昏黄的火苗“噌”地一下就着起来了。
王东生血气冲头,这一巴掌打完就后悔了,可世上哪有后悔药,眼看着火苗子呼呼地往上蹿,实木的桌子已经被点着了,他吓出一身冷汗,上前就要去拽躺在地上的朱寡'妇。
可朱寡'妇这一摔,脑袋刚好磕在了一旁的沙发角上,磕得她闷'哼一声就晕死了过去,彻底失去了意识,王东生拽了几下竟然没拽起来。
可眼前的火却越烧越大了。
之前说过,朱家男人在世时候是个木匠,这老房子全是他一手盖的,全屋都是顶好的木料,全村可以说是蝎子拉屎独一份儿。
可这实木年深日久,最是干燥,灯油一浸,火烧得比什么都快,这一会儿功夫已经把墙上糊的报纸都点着了,满屋呛人的焦糊味儿,火光闪烁摇曳,烟雾滚滚,屋里很快就看不清东西了。
王东生心里有鬼,这着火和他那一巴掌脱不了干系,再说等朱寡'妇醒了,别人一问起来,这事儿根本就瞒不住,他已经一屁'股饥荒了,烧了这房子,拿啥赔给朱寡'妇?
他惊慌失措,无数念头纷纭迭起,情急之下,竟然脚底抹油,丢下屋里昏迷的朱寡'妇和熟睡的朱小子,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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