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直抵太原城下。
不过到了太原城下,金人并没有大举攻城。只试探了两次,见城中守备严密,便把城池包围了起来,打起了围点打援的主意。就在张孝纯现在所站的南门处,有三枚首级用竹竿高高挂起在百步外,远远的看不出面目,但同挂在竹竿上的袍服、金盔以及一幅写着官称名讳地白绫让守军知道了他们的身份朔宁知府孙翊、晋州知州罗称以及府州兵马使韩权。
太原是河东重镇,完颜宗翰,周围军州皆全速来援。丢了朔州的朔宁知府孙翊带了三千人当先赶到,但金军势大,这三千人没能入城,尽数战死在城下。仅仅过了两天,因赵瑜的讽刺而被称为猪帅的刘延庆之子刘光世率两万延安府军并晋州知州罗称领三千晋州军赶来。同时,世镇府州的折家家主折可求也率两万麟府军来援。
对于名声臭大街的刘光世和文人出身的罗称,张孝纯并不是很指望,但折可求的折家军,当时太原城内是抱着极大的希望。折家与姚家、种家,并为西军世家。而跟种、姚两家不同,折家是党项出身,自开国时便投向了大宋,世镇位于河东路西北部地府州,后世话本杨家将中地佘老太君。其实本姓为折,也即是折家人。折家军与同为党项的西夏厮杀了上百年,在西军中也是数得着地精锐。
四万三千人与金军战于交城。自早至日中,双方胜负相当,而宋军分据各处要点,还占了地利。但这一切只是假象,金人的精锐穿山而过。从折可求本寨之后杀出,战局顿时为之一变。刘光世发挥家学渊源。腹背受敌的折家军尚在苦战,他却望风而逃,金人追之不及。他这一跑,折可求再也无法支撑,麟府军大溃,罗称、韩权皆战死于阵中。经此一役,河外精兵十损七八。短期之内不可能再有新的援军了。
要抵挡住十万金军,就只能靠城中的四万新兵。张孝纯虽不通兵事,但也很清楚这个任务到底有多艰巨。金人地确不擅攻城,但他手下的兵将却更不擅作战,两相对比,还是他这里更差劲一点。何况金人仅仅是不擅于制作攻城器械,但开挖起地道来,却有足够地人手。今早当他听说发现金人开挖地道的迹象。张孝纯的心脏差点都要停跳。
一阵脚步声在登城的阶梯上响起,伴着细碎的甲叶撞击声,又在张孝纯身后停下。张浃唤道:“爹爹王帅来了。”
张孝纯回头,他的副手河东马步军副都总管王禀正在他身后肃然恭立,“末将见过张帅。”自从当年跟随童贯平方腊之后,他宣和四年又以宣抚司都统制从童贯攻辽。现在他是河东路马步军副都总管,作为太原府中地位最高的武将,主持城防事务。
一见王禀上来,张孝纯连忙问道:“正臣,金人地地道可处置好了”
王禀笑道:“金人的地道挖得太浅,很容易就查了出来。对着几处地道的位置,末将已使人在城内掘了几条深沟。等金人挖进城中,便会给深沟阻住。张帅不必太过担心。”
“地道对城墙是否会有影响”
“从地下动静来看,金人挖的地道并不大,能挖出将城墙陷下去的地道。只有使用头车注1辅助才能做到。金人的地道最多只能让人爬着进来。没有大碍。”王禀看看城外:“若是城外有濠河,根本就不用担心地道。可惜啊。若太原能有晋阳城一半规模就好了”
张孝纯明白王禀的意思,却不接口。倒是张浃他早前游览过晋阳城的废墟,深有同感:“若是当年晋阳没有被毁,现在我们就会轻松得多。晋阳城当道而立,位置比太原更胜,而规模也是太原数倍,城高濠深,让金人攻个三五年都不成问题。”
张孝纯瞪了儿子一眼,焚烧北汉都城是太宗皇帝地命令,现在说这话,等于是对赵光义不敬。
张浃不理父亲的怒视,继续道:“不止是晋阳城,还有援军之事。今次各地军令不一,援兵逐个前来,是给金人各个击破的机会。若是有人能居中指挥,把众力合一,也不会有现在的结果。都是童贯,若他不逃,以他的名望足以使动河东各地守军,不至于让他们一个个来送死。”
“还提他作甚童太师平生作几许威望,事到临头,却畏缩怯懦,抱头鼠窜,有什么脸面再见天子”张孝纯回顾长子,长叹:“再莫提此事,我父子俩且死守此城。”转而又对王禀道:“正臣,这太原的防务、一城百姓地性命我就交给你了。”
“张帅放心,王禀必不负所托。”王禀抱拳回道,顿了一顿,他又添了一句,“童大王之举,某不屑为之”他是被童贯留下来顶缸的人选,作为西军名将,他心中也不值童贯的作为。
就在半月前,当现任河东河北宣抚使童贯童大王得知金人即将南侵,便打起了临阵脱逃的念头。而张孝纯听说后,心下大惊,连忙赶到宣抚使司,对童贯道:“金人背弃盟约,大王应该会合各路兵将,全力应付。现在大王离开,人心必将动摇,这是弃河东与金人啊河东既失,河北如何能保还请大王稍加留步,共图报国。且太原地势险要,城防坚固,百姓亦是豪勇敢战。金人不一定能攻下。”
而童贯的回答则是:“贯受命宣抚,非守土也。必欲留贯,置帅臣何为”童贯我地任务是宣抚,不是守土。一定要留下我童贯,那又何必设立你这个帅臣的官位丢下这句话,当天晚上,他就趁夜逃回了汴京。
王禀很清楚。童贯自从封王之后更远一点,是从燕云回来之后。便如同变了一个人,若是当年他在宋夏前线也是如今这幅模样,早被天子下令斩了。官位一高,骨头就养得酥软了,也没有当年的锐气。童贯一旦得偿夙愿,就再不肯以身犯险,就算他做得再好。也不可能升做亲王,何必把自家的性命置之险地
只可惜了河东的百姓,遭此大难。
回头看着城外,虽然已经把金人地地道封住,但他心中总隐隐有种不详地预感,总觉得金人地用意不会那么简单。金人不会那么聪明罢王禀只希望他地预感是错误地,他攻克睦州城的办法,金虏应该不可能学到。
同一时刻。
太原城外。完颜宗翰正遥望着太原城。
“斡离不运气好啊。河北一带尽是平原,打不下的城池绕过去就可以。哪像河东,这太原城不打下来,我也不敢贸然南下。”他抱怨着,但语气却很轻快。
“已经够轻松了。”副将完颜希尹在他身边说着,“本以为在武州、代州要狠狠打上几仗。现在却是轻轻松松的就杀到太原城下。”
宗翰笑了笑,头也不回的问道:“地道挖好了吗”
gu903();“已经挖到城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