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一丝难得一见的微笑,他这个长子是族中有名的勇士,也是他最大的骄傲。当年随完颜宗翰攻奚王霞末,便以三百败两千,一战成名。而后迭剌部谋反,其率两谋克突入敌阵,大败叛军。
而且完颜活女麾下地三百精兵,是从娄室从他所统率的七水部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战力绝不下于金主阿骨打的亲兵,乃是精锐中的精锐。面对不到千人的东海军,只要不盲目攻城,绝不至有什么意外。
“爹爹,孩儿也要去”一边,旁听了许久地娄室次子出言向娄室请战,“孩儿已经十四岁了,爹爹和哥哥在我这个年纪,已经杀了几十个敌人,孩儿却一次没有。”
娄室与长子对视一眼,点头道:“好罢,谋衍你就跟着你哥哥去。不过定要谨守军令,否则,我绝不饶你。”
“孩儿知道。”完颜谋衍大喜跳起。
卢克忠皱起了眉,他感觉着完颜娄室父子三人有些太小瞧东海人了:“大帅、小将军,还是要小心为是。”
完颜活女不以为意:“你们汉人不是有句俗谚南人擅舟,北人擅马吗在水上,东海人得意,但等我上了岛,那就是女真铁骑的天下了只要过了海,就没什么好怕的”
卢克忠道:“辽南部在冬天踏冰过海,东海人没用水师就把他们都打败了。整整有两千多人死在长生岛上”
完颜活女冷笑,生女真出身的汉子,没一个看得起被契丹人收编的南方熟部:“南部的那些人,已经不是狼了,而是一群被驯服的狗,把狗打败,算不上什么本事。等我上了岛,就让他们见识一下,真正的女真勇士是什么样子”
是日午夜,避过了彻夜巡视的巡海船,四十具由三层松木绑起的木筏把女真三百骑先锋送上了长生岛。而此时,长生岛上尚无一人察觉。
注1:典卖和断卖是宋代地两种交易形式。典卖相当于典当,在契约规定地时间内付出一定利息就可以赎回,多用于田宅买卖。而断卖则不能赎回。
注2:女真完颜部并不是血缘关系结成的部落,而是比较紧密地部落联盟。如完颜娄室,便是继承了其父七水诸部长的位子,麾下自有兵马。这也是他不是宗室出身,却能身居高位的主因。
第八章先锋下
宣和元年四月初四,己卯。
正午时分,烈日当空。四月的日头,现在正处在正南方向。
站着艉楼上,龙王号的火长小心翼翼地调整量角器上的指针。天顶的太阳经过两面比铜板大不了多少的镜子的反射,与海平面的景象重叠着,一起通过望远镜镜筒,落入他的眼中。
看了看指针所指的角度,放下手上黄铜质地的仪器,火长拿起纸笔经过一番计算,回头向站在身后的赵瑜和朱聪汇报道:“现在的方位是北纬三十四度十二分已经是海州地界了。”
“哪是海州地界”一旁的龙王号船长一边对着海图比划着,一边说道,“出了衢山后,我们就径直向北走,根本就没贴着海岸。现在的方位,离高丽说不定还更近一些”
“那离长生岛还需几天”朱聪问道。
“以现在的速度,应该只需六天。毕竟不需要绕着京东半岛走一圈了。”
朱聪点点头,顺手拿起火长放在桌上的那架仪器,把玩了一番。然后在龙王号的船长和火长不快的眼神中,怏怏放了回去。他转头对赵瑜笑道:“这六分仪还真是好东西,有了这玩意儿,在海上也放心多了。”
赵瑜点了点头:“的确要比牵星板强上不少”东海船只所使用的测量纬度地仪器,从最早的牵星板。到后来的量星仪,再到现在的六分仪,精度不断在进步。牵星板只能精确到半度,而新出品的六分仪却可以把纬度的测量精确到十分之一度,也就是六分。
一个纬度的距离大约是两百里,测量精度只有半度,那平均误差差不多会有一百里。而换用六分仪后,现在地测量误差就只有二三十里。对于常常长达千余里的海程来说。二三十里地距离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以这个时代的制造工艺,赵瑜也不会指望能把精度提高到秒一级的水平。
不过这也多亏了玻璃镜和望远镜的出现,不然想造出六分仪也是水中捞月。望远镜经过三年的发展,虽然镜片还是水晶打磨而成,但生产效率已远高于刚开始的那段时间,光仪工坊以每月出品二十具的速度,装备起东海军地中高级指挥官。
至于玻璃镜。却是玻璃作坊费了五六年时间才弄出的新产品。当然,这镜子并不是通过银镜反应来制造,而是汞融化了锡后,所制成的水银镜。尽管此时的玻璃镜,由于平板玻璃的制造技术还是不过关,最多只能有半个巴掌大,但镶在六分仪上却已经足够了。
有了六分仪,东海的海图绘制工作便更上一层楼。不过对于经度的测算,却还没有眉目。汉代张衡曾说过浑天如鸡子,地如鸡中黄,认为大地为球形的浑天说在中国古代地天文学界乃是两大主流之一。而在东海,由于航海业发达,多有船只横过赤道的缘故。地圆说更是深入人心。以经纬线划分地球,测量各个城市、岛屿的经纬度,以便制作更精确的地图,一直是义学和职方司的重要课题。由于六分仪的出现,纬度测量上了一个新台阶,但测量经度却依然是深深困扰着东海国中所有航海家地难题。
赵瑜对如何测量经度有着粗浅的认识这也归功于他前世对天文学那一阵跟风式的爱好在没有精确的航海钟的情况下,要想测定各个地点的经度,就只有靠天上的星星。在西方的大航海时代,便是通过给木星的四颗卫星制作星表,确定了四颗卫星的运动轨迹和星蚀时间表。才得以精确地测量出各地地经度。
但现在东海的天文学水平连笑话都算不上。就算有了望远镜,也是用在军事上。而赵瑜也没精力顾及到这方面。他很清楚,没有十几年地持续不断的观测,根本就制作不出准确的星表。虽然已经下令义学把观测木星作为研究课题,还命光仪工坊制作适合天文观测的望远镜,但他估计着,等他坐上汴京城中的那个位子,也不可能见到值得一提的成果。
不过就算取得了天下,赵瑜也很怀疑到时他会不会继续推动这项研究。一门科学想要发展,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更多的人去研究这门科学。但研究天文学,在中国古代,却是桩犯忌讳的事,无论哪朝哪代,都严禁私下里研究天文以及和天文密不可分的星算占卜。原因很简单,皇帝受命于天,是为天子,天人感应是封建王朝统治的重要理论基础。许多叛乱、起义也都是假借天意而行。在唐代,私习天文星算的刑罚是徒二年,而到了宋太宗时,便更进一步,变成悉斩。虽然实际上这个重刑并没有怎么实行,但赵光义也的确曾把民间私习天文的三百人拘入京中,除了经过考试纳入钦天监的十几人,其余的都被刺配远恶军州。
中国皇帝的统治基础名义上来自于天,若是天被研究得越透彻,笼罩在天子身上的神秘面纱就会被剥离得越彻底。赵瑜不知道自己做了皇帝后,会变成什么样的人,届时为了维护统治,说不定也会学着赵光义,禁止私人研究天文。
那就真是笑话了赵瑜不禁摇头苦笑,算了这个问题,还是等当了皇帝再考虑。
“大王,为何发笑”朱聪在旁看到赵瑜在一阵恍惚后,突然摇头发笑,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对于朱聪,赵瑜绝不会把心中的想法透露,信口胡诌道,“只是想起以前每次订立作战计划。中间总会出些岔子,不知今次会不会例外。”
“大王过虑了。陆中郎在我东海军中是数得着的名将,麾下部将也个个英才。就算有什么意外,也都能冷静地应付下来地。”
gu903();一艘巡海船停在离南信口五里许的海峡中。被朱聪称为能冷静应对任何意外的陆贾的下属,却对昨夜发生的一桩意外暴跳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