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也不等在场众人是何反应,上前扶了那温青峰的手臂道:“这位大哥不用心焦,女子生育原是个凶险的勾当,你因为是纯阳之身,又是血缘之亲,自然关心则乱,如今且引着我到尊夫人房里瞧瞧,到底要紧不要紧,若真要二中选一时,我自然不会贻误了时机叫你们夫妻两个有甚么遗恨之处的。”
那汉子兀自慌乱之际,乍见了这么一个标致的天仙,温颜软语劝了一番,倒是渐渐将心神稳住,度其品貌,只怕此人正是兄长多年来心心念念的长嫂姒飞天,因深施一礼道:“若能得长嫂救了我浑家性命,我们夫妻两个来日当牛做马,报答兄嫂的大恩。”因说着,引着飞天往内帏去了。
姒飞天进了内室之中,但见只有几个小丫头子服侍着,都是豆蔻年华,如何知道生育之事,便知他偌大一个山寨之中竟没有个产婆在此,自然是因为此处占山为王,没人肯往内中做生意的缘故,但见床笫之间玉体横陈着一个妇人,面目却是清秀娇俏,只是此番生育劳心费力,加之失血过多,面色苍白如纸,一望十分凄楚可怜的模样。
飞天见了这妇人此番凄凉景象,又想起当日自己诞育之时也是凶险,且喜有那水氏娘子从旁照应,遂努力回忆起当日步骤,上前拉了那妇人的手柔声说道:“大娘子切莫惊惶,如今我先帮你推宫过血,待到有些动静的,听我号令阴中使力,方能救下你们母子两个性命,如今一味缠绵病榻,只怕你等得这些光景,腹中孩儿一旦神识清明起来,就要张口呼吸的,到那时尚且不能叫他见了天日,就要活活憋死在母亲腹中。”
那妇人兀自昏迷之际,但听得耳边低沉婉转的声音,说出关乎孩儿生死之事,不由强打精神醒了过来,但见一个貌若天仙的美人扶持着自己,正伸手在背心之处渡入一股精纯真气,不由精神一震,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死死捉住飞天的手臂,待那股真气传至四肢百骸之时,咬紧银牙花道一放,但听得呱呱之声不绝于耳,却将那孩儿平安产下。
作者有话要说:生娃
、第百十六回
外面苦等的众人听闻婴儿啼哭之声不啻天籁,旁人倒还罢了,那温青峰倒也顾不得男子不能冲撞血光之地的祖训,早已闯进内帏之中,见他浑家母子平安,心中大石落地,一面多多答谢姒家娘子救命之恩。
姒飞天见状谦逊了一番,知道他夫妻两个甫一经历生离死别,如今喜获麟儿,自然有些体己话要讲的,因搭讪着出离了那位大娘子的闺房,但见门口一干人等都是喜气洋洋的。那钱九郎见了他十分钦佩道:“姒娘子却是咱们家的福星,如今救了弟妹性命,也是给孩儿行善积德的好事。”
飞天闻言摇头笑道:“这也是那位大娘子命中福报,见那方才状况,就算我不进去,只怕也要瓜熟蒂落了,想必是你们山寨之中服侍的都是些小丫头,是以不谙生产之道,都吓坏了也未可知。”
钱九闻言蹙眉道:“正是,这算是这几个,还是当年我们建造山门之际沿路之上收养的弃婴,此地民风重养男童,一旦生下女婴,多有将竹篮盛了丢在官道之上的,衙门时而派了些稳婆去收取,若干上天寒地冻的年月,只怕等不到养生堂的人来接就已经冻饿而死了。当年我们几个小弟兄见了于心不忍,因将他们收养在山中度日,不然此地戒备森严,又是穷山恶水的,我们也不是那样掳掠人口的勾当,如何肯有女子愿意进山服侍。”
飞天听闻此言,正是触及了自家心事,又见这钱九郎当日年纪轻轻,就知道做下这些慈善勾当,虽然武功盖世,却又不肯欺凌弱小,当真比一般上三门中的子弟还要高贵几分。
是夜山寨之中大排筵宴,为了庆贺那温青峰一家弄璋之喜,因为他浑家产后虚弱不能入席,只得剩下的几个小弟兄胡乱吃酒行令,又因为阚涟漪不在此地,倒不甚热闹,山间更深露重,更有些凄凉之意。
那薰姑娘见了,嘟起唇瓣恨恨说道:“涟漪最是个狠心短命的,家里有了这样的喜事,也不知道赶回来庆贺一回,往日里有他在时,说说笑笑亲密和睦,大家吃酒猜拳何等尽兴,如今也不知道给什么人绊住了脚,人大心大越发不肯回来,若是明儿外头说了亲,他眼里还能有谁呢。”
双儿闻言噗嗤一笑,伸手在薰姑娘的香腮之上拧了一把道:“你这丫头好不害臊的,怎么议论起你兄弟的婚姻大事来了想是你如今大了有了心事,心中可有看准了的说出来,好姐姐给你做主。”说的那薰姑娘脸上一红转身跑了。
放下众人如何疑惑阚涟漪的下落不提,却说当日他们弟兄几个与那弥琉璃对峙之时,对江澄曾经对他射出一颗胭脂泪,旁人皆不理论,那阚涟漪却是瞧得清爽,他心中深知这胭脂泪毒性强悍,凡胎之人定然是难以化销的,又见兄长发招之时,那弥琉璃身子一颤,似是中招的模样,心中不知怎的一阵怜惜之意,阵仗结束之后,因向对江澄旁敲侧击的问了好几次。
那对江澄给他追问得紧了,只得没好气道:“他中不中招与你什么相干既然他是太后身边的人,自然是男子之身,你倒没得去招惹他的晦气,咱们兄长只因招惹了长嫂一回,十几年了吃了多少苦楚你还不知道做什么学人家做起痴情郎来给我老老实实到后院玩一会子就安置了才是正经。”
阚涟漪原本意欲多打听一些那羽衣卫的事情,如今见了兄长这样严词,唬得他倒也不敢再说,只得嘟囔了几句,有些忿忿往后面睡去,谁知辗转反侧了半日,到底放不下那弥琉璃,只得复又起身往双姑娘房中,推说自己一路上不耐烦,意欲往江湖上走走,顺便随后打杂,哨探官兵追捕。
双儿虽然并不知道这段公案,只是她从来最为疼爱这个幼弟,如今见他撒娇要出去逛逛,只得答应自己为他作保承担下来,待到来日天明之际方对众人提及此事,旁人倒也不甚理论了,只有那对江澄心中觉得不妥,只是那双姑娘在几个兄弟姊妹之中,除了钱九郎之外向来是说一不二的,自己又不好与她争竞,况且涟漪如今大了,男女之事上原也轮不到自己插嘴,只得打住话头不曾说起此事。
那阚涟漪辞别了众人,却是一路追踪那弥琉璃的踪迹而去,来在一处茅檐草舍之地,果然瞧见那弥琉璃缠绵病榻,身边也没人照顾服侍,想来是前日一战,他的党羽死伤殆尽,他因仗着自己武功豪横,竟不曾留下后路,谁知中了兄长的胭脂泪,此番只怕无力求援,不知怎的淹留在这荒村野店的地方挨日子。
涟漪在窗外偷眼观瞧之际,见那弥琉璃早已面色如纸,双颊却烧得通红,眉目之间焦灼凄楚,似是十分煎熬的模样,心中暗道若不是他根基深厚,换做旁人中了这胭脂泪的暗器,只怕却是挺不到这般光景,因心中怜惜之意大盛,当下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