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乔觉笑道:“怎么这样早,还想教你多睡一会儿,想是我们在此间习武吵醒了你么”飞天闻言上前福了一福摇头道:“并不曾吵了婢子,只是原本合该是我早起服侍老爷起居的,如今贪睡起晚了,还请老爷见责。”
金乔觉闻言摇头笑道:“娘子不知个中缘故,我如今虽然投身在六扇门中,早年却是跟随上三门中的师尊学武的绿林一道出身,因家师训徒严谨,夙兴夜寐荒废不得,是以虽然出师多年,却也改不掉这早起的习惯。
这几日常与志新盘桓,我见他生得武骨不凡,是个习武的材料,又见他但凡我操练之际,多喜在旁偷眼观瞧的,为什么不传授他三招两式的,一来可以自保,免去娘子每日忧心,二来虽然不求闻达于江湖,到底也是件强身健体的勾当,你说好不好呢”
飞天听闻此言,因低眉寻思一阵,也没说什么,俯身在志新的额间为他抹去汗珠柔声说道:“看你,出了汗别站在风口里,去小厨房吃早饭吧,娘都做得了。”
因说着打发了志新去了,自己端着金乔觉的早饭进了外间,搁在八仙桌上回身福了一福道:“老爷用饭吧,若没旁的事,婢子就退下了。”
金乔觉见飞天眉间微蹙,像是不乐意志新跟着自己习武的模样,因试探着笑道:“我看娘子的神色,莫不是不愿意志新习武么”飞天听他有此一问,倒也不好一口回绝,因支吾了一阵道:“我原不过问这些,不过是他先父,临走之时再三再四嘱咐过我,一来不可再嫁,二来别叫这孩子沾染江湖风波。我因对不起他一次了,此番便不好再行违拗,只是如今我们母子既然投身到老爷家中,前尘往事也不好过于计较,若是老爷真心觉得志新好,想传他一手能耐,婢子也不敢多说。”
谁知那金乔觉听闻飞天这般眷恋故夫,非但不恼,反而心中着实敬佩他多情念旧,因爽朗一笑道:“既然是羽化登仙之人的嘱咐,我们凡俗庸人怎好不遵呢,况且娘子所言甚是,当今天子温文儒雅,朝廷之上多有重文轻武的,志新天资聪慧,若能从举业上出身,倒也是光耀门楣的勾当,往后我不再教他习武也就是了,倒没得让娘子悬心。”
作者有话要说:药药切克闹三十晚上来一炮,你说不要我说要
、第六十回
释前嫌温颜侍宴,裁长衫丈量身形
飞天闻言,因心中感念他善解人意,含笑点了点头,一面伺候他吃过早饭,见此番并无非礼之处,方才渐渐放下心防,那金乔觉席间与他言笑晏晏,飞天只淡淡的答应着,也并不巴结。
一时间金乔觉吃毕了早饭,飞天因往厨房之中领了志新来,父子两个收拾妥当,早有门房在马棚之中牵了金乔觉的坐骑,因抱着志新上了马背,与飞天话别,父子两人出门去了。
飞天因见今日时间尚早,不如去金乔觉房里做些针线,因叫门房锁了院门,自己收拾了闺中针黹之物,来在金乔觉如今所住的书房之内,却见并无长物,看来他也是个省事的。
因来在内间,见炕上放着四个箱柜,想来内中定然有他平日换洗的衣裳,仗着室内无人,便脱了绣鞋上得炕去,伸手与开了箱笼取出几件平日不穿的衣裳,丈量那金乔觉的身量。
谁知细看之下,却见那箱笼纷纷落锁,因摇头一笑,心想这位师兄还是原先的脾气,独居之时也很有些谨慎,就不知内中是何东西,教他这般珍而重之。
因将那锁扣托于掌中细看,却是一枚九连环,因噗嗤一笑,心道此物难得住旁人,如何难得住他,原来飞天原先在师门之中,只与金乔觉一人同住,两人的东西都是师兄给他保管着,因就商量着用个九连环将箱子锁住,只因他师兄弟二人聪慧异常,妙手解得连环,旁的师兄弟们却不曾学得这个手艺,因两人的箱笼并不落锁,只以此物锁住,再没别人解的开。
飞天想到此处,却见那金乔觉时隔多年依旧保持这样的习惯,不由心下泛起暖意,因想着当日技巧,按部就班循规蹈矩,慢慢地一层一层摘开了那九连环锁扣,但听得啪嗒一声,那锁扣应声而开。
飞天见状,忍不住扑哧一笑,因将那箱笼开了,却见内中果然有些换洗的衣裳,都浆洗得干干净净,叠得整整齐齐,因心中暗道,这位师兄果然时隔多年依旧这般贤良方正,又见旁边一个包裹,却是严严实实地拾掇整齐了放在那里,看去主人定然十分珍而重之,却不知是什么物件。
飞天心知冒然打开了不好,只是自己与这位师兄年少相与之时原也十分投契的,倒并没有什么生份之处,如今虽然人事变迁,到底自己心中对他还存着一份恋慕亲近之意,因仗着房里没有旁人,兀自将那包裹取了出来。
因搁在炕桌上面打开一瞧,却是唬了一跳,但见内中所包之物,竟都是自己年少之时留在师兄身边的东西,连带着当日捡回的襁褓悉数放在内中,因眼圈儿一红,心中十分感念师兄竟然这般珍惜自己,当日少不更事不辞而别,看来对他打击甚大,如今嫁入府中,也是个权宜之计,又因为志新进学的事才没有立即抽身,却不想师兄长情至此。
想来如今自己下嫁于他,虽然不曾表明身份,见他高兴得那样,又见了这一包东西,心中越发不知道如何退步抽身,一切还是等志新进了学再做打算,这三年,自己只需安分守己,好生在府里住着服侍师兄,也算是略尽当年同门之谊。
飞天想到此处方打定了主意,因将手中之物包裹圆全了,好生放回箱笼之内,又取出那几件金乔觉的换洗衣裳,扑在炕上丈量起来。
正在掂对之际,忽听得外间有人忍不住一笑,唬得飞天连忙回转过来坐直了身子一瞧,原是金乔觉推门进来,因脸上一红,将手中的衣裳放下,穿了绣鞋下了炕垂手侍立道:“婢子给老爷请安。”
那金乔觉闻言温文一笑道:“咱们往近了说,说是夫妻也使得,为什么总是这般生份呢”因说着,朝飞天身后细看,却见他竟开了箱笼取出自己的衣裳。
飞天见状连忙找补道:“我因想着当日进来时,原说能做通房丫头的活计,因转托水氏娘子与老爷商量,打发了几个不相干的人出去,如今想着老爷房里的针线只怕没人做,因自作主张进来了,想找几件暂且不用的衣裳做样子,赶制出几套应时对景的衣裳来,留着日后穿的。”
那金乔觉原本因为昨日飞天回避之事,心中深恐自己唐突了佳人,只怕他从此要与自己生份几天方肯罢休,不想今儿自己不在之时,他竟然这般心细乖巧,意欲拿了衣裳尺寸,不声不响地做好了给自己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