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了妻儿来的顿时大悔,被掣肘了,能不顾自己,却不能不想想妻子儿女。柏冉皱了下眉,拢在袖下的手捏成拳,却未再开口。
赵王得意,又道:“诸位皆才杰能臣,事毕,俱归其位,依旧为朝廷效力。”
先威逼再利诱。赵王果真是做足准备的。
柏冉冷笑,她不怕,因为赵王此时,不敢杀她,她是宰相,百官之首,若得她手书檄文,可证天子无道,赵王造反的行径便能稍微包装,变成“伐暴”,青史上也能稍微好看一些,想做皇帝的人,哪有不想千古流芳的。再说,大业未成,便杀重臣,是要让天下离心的。
他想利诱,也要看看在场的人是不是都愿意。真以为都是满清末年的满朝软骨头么几句威迫几句利诱便可使人弃械投降柏冉避开剑刃,轻松弹开颈上的剑,换了个姿势,坐得随意了一些。那持械的士卒倒不敢再举剑,只在身后伫立。
谢回气呼呼地起身道:“若要为区区微渺之位折腰,吾死后亦无颜见先人。”
陈大将军声援:“我陈氏素忠于陛下,不敢因我一人,使先人蒙羞。”
众臣也反应过来,陈氏忠于皇帝,自然结怨于赵王,然而,除了早就依附赵王的,在场的,有几个没或多或少的阻过赵王眼下说得好听,既往不咎,待真到那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谁又能说得准。何况,那般活着也太憋屈了,在场的基业都是先祖传下的,多是蜚声海内的世家,富贵双全的勋贵,因自己使家史被记上一笔胆小怕死,以臣废君,真是死了都合不拢眼。
“我等不从,不知王欲如何”柏冉看众人颜色,侧了侧身,问了一句。
然后大家都望向她,慢慢的反应过来,这货手里握了京兆与金吾卫啊,赵王要做什么难道只是在这府中便完了的么出了这门,便绕不过京兆与金吾卫。
底气好像足了一些。不待赵王回答,那素来口无遮拦,仗着祖辈余荫身居高位的风雅之士斜眼望赵王,带着点醉意讥讽道:“如此待臣之道,简直闻所未闻,我等安敢企盼殿下坐了那个位置便能贤德罢了罢了,我不肖,无能为与朝廷,但也不敢为多活那几日便丢人现眼,要杀要剮,悉听尊便。”
柏冉循声望过去,是太常卿,这货镇日醉生梦死,风流放荡,太常寺中庶务皆付与少卿掌管,就这样,还得了一个不拘小节淡泊名利的好名声,他的画千金难求,常被柏冉暗地骂做禄虫,要不是有个底气厚的家族做背景,不知被人参下多少回了。
这样的人最不缺的就是傲气与真性情,啧,现在看来,也挺可爱的。
有他这么一揭破,谁还肯就范厅中乱作一团。
赵王怒喝:“去抓此人妻女来。”
厅中便静了一刻,太常寺卿仍不惧:“我妻我女明理,便是慨然就义,黄泉路上有我相伴,怕什么”
此君高洁,好志气众人大赞,突然就有种不怕死的错觉。柏冉也跟着赞了一回,然后发现,他们被抢风头了,她忙目视谢回,谢回会意,刚要起身,便听去抓人的士卒空着手,匆忙来报:“几位殿下捉了王妃做人质”
赵王凌乱,奇怪,王妃怎么会被捉起来了
事情很简单,王妃是一个,几位殿下是好几个,看情形不对,几位殿下很有默契的一齐动手,王妃寡不敌众,就变成人质了。
连先隆看这状况,已不能再任其发展下去,再下去变成了闹剧。大好的情势,竟变成了这模样,连个向来不管事,只知饮酒作乐的太常卿都压不下去,连先隆满目悲哀,他再次发现,他效忠的人,他的能力并不足以支撑他的野望。幸而幸而,他们所做准备并非止于此。
“占了口上的便宜,有什么意思外头已动手了,只等天亮,昭阳宫便可易主。纵过往有过节,也知法不责众。”连先隆好声好气,务必要先安抚众人才好。
外面已经动手了,现在肯定来不及收回,横竖已成定局,为何不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好好谈谈
谢回道:“不知大司马所说的动手,是怎样的动手”
连先隆含蓄一笑:“城中数处齐发,总计五万兵马,皆是精锐,非城中小卒可挡。”
谢回脸色微沉,夏禹望向柏冉,柏冉低着头,她在考虑临时策反连先隆的可能性有多大。
大势已去。这几乎是所有人的看法。
赵王得意地看向柏冉,他知道柏冉有所察觉,在调查,那又如何他的人马足以碾压大半座城,凭着京兆与金吾卫加起来不过一万的小卒,挡得住么
陈大将军率先恢复,问道:“不知殿下的人马从何抽调”
赵王正享受众人目瞪口呆的怪模样,以一种告诉你又何妨的优越感顺带将何时布局也说了出来:“一月前,便抽调了三万龙朔军入京,后再调两万地方驻军。”具体来说,地方驻军是一年前就在活动,二月前开始便一点一点的挪入京。俱扮作百姓,居赵王几处私宅中。
柏冉大悔,就说怎么没发现多少,原来那么早就藏在城里了,谁能想到,那么多兵要吃要喝,要活动,竟然真让他藏住了。奸诈
柏冉心中暗骂一句,然后忧心忡忡道:“这么说来,来不及了。”
赵王笑:“柏相再做我的宰相,君明臣贤,有何不好”
柏冉摇了摇头:“不是说这个,我说的来不及,是世子一月前率十万赵军驰援京师,前日接邸报,要明日中午方能抵京,来不及了。”
说罢还叹了口气。
这逆子赵王脸色一沉,已在思索明日天一亮,攻占皇城后,便要紧守城门。
连先隆不信:“世子远在赵地,十万兵马调动,京中怎能没有听闻一点风声”
柏冉用一种“不必多说你懂的我也明白”的目光看了连先隆一眼,道:“人衔枚,马裹蹄,避过城郭,分几路快速行军也不是不可能。”
她的表情很生动,赵王心里带了点怀疑,如果司马策没来,柏冉说这个做什么拖延时间么外面已动手,又怎能拖得住但若是来了,岳父真的不知
他直接就脑补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场景来,等他的人马消耗将尽,司马策坐收渔翁之利,而且,他还是除逆贼,名正言顺。
连先隆皱眉道:“藩王无诏不得擅离封地,更别说举兵来京,柏相之言为免太过荒谬。”
柏冉不解释,笑而不语。
这却比任何话语更令人相信,难道是密诏皇帝若查无实据,不能无缘无故发兵,却可密诏藩王勤王,不对,若要勤王,龙朔军不是更近又许是司马策也有不臣之心,柏冉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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