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直接杀向新宅奔小康。到了新的住处,再买一些新的家什来用就可以了。但是对于老头柳达来说,“破家值万贯”,摸摸这个,看看那个,这些东西一件都舍不得扔。
没办法,作为孝子中的孝子,读书人中的优良品种,柳大官人只好硬着头皮全部打包。
老爹柳达一时念旧,不舍得一屋子的破烂东西,却苦了与他无冤无仇的那头小毛驴,什么破桌子烂椅子,还有旧门板弯扁担全都往它身上扔,压得它嗷嗷叫。
话说那头小毛驴被柳文扬骑回来以后,就没有立马还给金姨娘,呆在柳家好吃好喝,又不做那苦命的劳动,劳神的卖卖,个头越发膘壮。
柳大公子的打算是,如果金姨娘那边不来追讨,自己就假装忘记了“借驴一骑”这码事儿,直接把小毛驴养肥了卖个好价钱。如今,却不想有了用处,成了搬家运货的先锋兵。
一切准备就绪。
前面小毛驴背了一大坨的破烂家什,撩开四只蹄子迈步向前走。
毛驴屁股后面---
老爹柳达抱了铺盖卷子,神情庄重。
柳文扬提了篮子书籍,表情淡定。
小厮明月抱了锅碗瓢盆,气喘吁吁。
三人一头驴,就这样,在锅碗瓢盆的“咣里咣当”中,在嘹亮如斯的驴叫声中,开始了比拼脚力,培养耐力的搬家旅程。
一路上,看见他们的行人无不停下来对他们指指点点,好像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刚开始柳文扬还摸不着头脑,认为搬家不就都是这样,有什么可笑的难道说东西破就不是家具,人口少就该被嘲笑不过马上柳大官人就明白了,因为前面有一辆运货的牛车悄悄经过
“自己何苦来哉,为何不雇辆车”柳大官人第一次用衣袖遮住脸,“惭愧啊,惭愧咱又不缺那点钱”
新宅大门前。
六层台阶上延,朱漆大门紧闭。
左右两头石狮子蹲守两旁,神气活现。
左边围墙竖着一方石碑,上面刻有大字“泰山石敢当”。
右边围墙旁种着一棵大槐树,大槐树两人合抱,枝杈弥漫,罩住半堵墙。
这气势,绝对的宏伟。
这门面,绝对的排场。
老爹柳达抱着铺盖卷子,双眼瞪大,嘴巴张开,难以置信地仰望着前方。
小厮明月抱着锅碗瓢盆,吸溜着鼻涕,擦着汗水,不可思议地瞅着自己的新家。
对于老爹柳达来说,他一辈子都不敢想象自己能够住进这样的房子里,因此直接拧了拧自己的脸,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对于小厮明月来说,他受的刺激更大。之前他投奔柳文扬的家,看到那破烂房舍,比起自己以前住的城隍庙还要差上百倍,不过他没有后悔当然,内心深处多少后悔一点点还是有的。
出于对新主人的忠心,明月早打定主意要在这狗窝般的家中,好好展现自己甘于清苦的风姿,好好地服侍柳大少爷。可是万没想到,这还没两天就搬家了,并且要住进去的地方竟然是如此大的房子
这一刻,小厮明月彻底被柳文扬的“法术”给震晕了。
是啊,如果没有施展法术,怎会有如此奇迹
须臾。
老爹柳达丢掉铺盖卷子,指着前面的豪宅,问柳文扬道:“儿啊,你说我这是不是在做梦啊如果没做梦的话,我怎地就看见这么大的房子”
“儿啊,你说我这是不是眼花了如果我没有眼花,这前面的房子当真是咱们的新家”老头使劲揉了揉浑浊的眼睛。
柳文扬为了避免老爹受刺激过大,也为了避免他追问购置房子的巨款是哪儿来的,就只好出言安慰道:“没错,您老不是做梦也不是眼花,这的的确确就是咱们要搬进去住的新家,不过”
眼看老爹神情激动,柳文扬立马说道,“不过这座房子的钱咱还没给完,只是付了那吴老板一部分,以后还要慢慢地还”
“啊原来这房子的钱还没给完啊我就说嘛,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有这么好的命”老爹说着,还有些心有不甘地抹了一把老泪。
见老爹如此苦楚,柳文扬有些于心不忍,寻思了一下,还是日后慢慢告诉他实情吧,现在操之过急,只会适得其反,万一他问起来那五百两银票,自己又做何解释
就在柳文扬思忖之际,忽然后面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
扭头看去,却是一队前来道喜的人马,领头的那人正是柳文扬的三叔柳能。在柳能身边,是他那体形胖大脾气孤寒的胖婆娘。在他们身后,则是柳文扬的一些邻居发小,如猪肉铺的大牛,铁匠铺的二虎,还有一些平时走得近的相亲邻里。
这队伍虽不大,可锣鼓喧天,还是吸引了还能多围观的人驻足观望。
三叔柳能还是那副蔫里吧唧的模样,头戴一副破旧的兔耳帽,揣着手,离老远就朝柳文扬他们打招呼。
老头柳达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家兄弟会搞出这么大的排场。可自己这边呢,连大门还没进去,等一会儿怎么给人家端茶倒水这礼法上说不过去呀。
“儿啊,你说这如何是好人家前来道贺,我们却毫无准备”柳达没了主意,只好问柳文扬道。
柳文扬也愣住了,随即道:“大不了等会儿一块进去,然后再置办酒席,让大家吃饱喝足”
“如今也只好这样了不过那酒席可要置办的好一些,不能说咱老柳家不懂规矩,没了情分。”柳达死要面子地唠叨着。
说话间,道贺的队伍已到眼前。
“大哥,阿扬,总算追追,追上你们了”三叔柳能脸蛋子冻得通红,说话结结巴巴。“你们也真是的好歹都是老柳家的人,前后院住着,你们搬搬,搬家也不吱一声”
老爹柳达面对三叔柳能的热情,只能报以傻笑,不知该如何答复。
柳文扬则拱手作揖道:“行事匆忙,却是走得急了,忘了给三叔您打招呼,是我们的不对,还请三叔您老人家见谅”说罢给三叔行了一个致歉礼。
三叔柳能揣着手,用衣袖抹了一把冻出来的鼻涕,嘻嘻一笑道:“还是俺侄子说话中听。其实我也没有别的,别的意思咱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们搬家,我也该出力不是可现在你瞅瞅,我只能跑来吆喝着道喜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