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取钱的伙计带着钱返回来了。林海满意地点点头,对“刘应武”说道:“你在立卖契人处签字画押你不会写字不要紧,按上手印画押即可。”
然后林海又对一旁脸色惨白、两腿不停抖的典史里正说道:“待刘应武画完押,接下来就由你们俩就以中见人的身份”
话音未落,场下已经响起了一声类似杀猪的惨叫声。
“青天大老爷啊这个契立不得,立不得呀小人才是刘应武那个人是假的”
见一个腰身有常人两倍的胖子连哭带嚎地想往衙门口冲过来,典史厉声吼道:“还不将这个疯子扯下去,别让他扰了县太爷办事”
可林海却一摆手。“带他过来”
大胖子随着衙役过来了。他大概从没有这样出众,万目睽睽下慌乱得脸色惨白,脚步踉跄,短短的十几步路居然好几次差点将自己拌倒。走到林海面前,大胖子似乎耗完了全身的力气,双腿一屈扑通跪下,连连磕头。
“青天大老爷呀,小人才是刘应武”
林海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
“你是刘应武刚才本官验明身份时,你也在场下,怎么不应声况且,如果你是刘应武,为何典史里正都指认那人是刘应武”
见大胖子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两手急得抖,却说不出话来,林海便轻声说道:“既然你是假冒之辈,那么立契之事还是照常进行好了。”
听知县大人说准备继续立此契约,刘应武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便满头大汗、结结巴巴地将这件事当中所有的猫腻勾当全都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
酒楼上的雅间内,张辅喃喃说道:“此人能吏也。”
杨荣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轻声说道:“怪不得能够帝心特简,果然非一般人物”
杨荣这句话不似拍马屁,却拍得朱棣如同吃了人参果一般浑身舒坦。朱乐得连眼睛都眯起来了,然后又赶紧将笑容敛住,一脸严肃地说:“别说话,看林海接下来怎么处理拖欠赋税。”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章节更多,
第三卷第九章酷吏上
海似笑非笑地看着底下的人群。
“本官是从吏员升上来的,对于这类营私舞弊的手段一清二楚。此案之当事人都自己走出来若是不出来”林海恶狠狠地指着那些挨了板子的人说道:“本官就劝说他们卖掉田产补充欠税别指望有什么侥幸。他们若是不肯配合,本官就让他们站笼子,补齐欠税之前不放出来。本官就不信,这些人宁愿站死在笼子里也不肯接受这场富贵”
拖欠赋税的粮长们被林海的手段吓坏了,只得不情不愿、磨磨蹭蹭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验明正身后,林海冲着典史以及其他几名吏员冷笑数声,接下来的话骇得他们肝胆俱裂。
“之前本官说过,应该先补齐基本田赋后再收取浮动田赋,你们阻止本官,说基本田赋和浮动田赋两不相干,不应混为一谈;本官说县衙内没必要设立那么多吏卒,你们却一个劲地说服本官该设立。你们这些人长期营私舞弊,罪当死。将某某、某某拖下去,杖毙某某、某某贪虐庸懦,斥退”
场下静默片刻,然后爆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林青天林青天林青天”
其实这几名吏员倒不至于惹下太大的民怨。围观百姓之所以欢呼,是因为这些吏员并不为他们所喜,而且马上又有节目可看了。
在这欢呼声中,无论是被宣布杖毙还是斥退的吏员全都脸色白,当然,被宣布杖毙的吏员脸色白得更厉害些。
其中一人厉声喊道:“青天白日之下,尔敢枉法杀人”
林海笑嘻嘻地看着此人。
“近千人目睹尔等营私舞弊地行为。你想否认”
那人虽脸色惨白。却硬着头皮强辩道:“我为什么要否认你想诱导我否认。不就是好让你以此为由用刑。借此将我刑毙吗这营私舞弊罪我认了。认了供。即便是死罪。按大明律也要先申报到省。再到部。再奏万岁爷勾决。”
“看来你对大明律挺熟悉嘛不过你不要忘了。本官也是从吏员升上来地。对于大明律同样熟悉。本官并不需要判你死刑。既然你已认了营私舞弊之罪。本官自然有权当场宣判。”
“尔等小吏所犯地营私舞弊之罪。多半也判不了死罪。”林海嘿嘿一笑。眼中却殊无笑意。“本官不仅不判死罪。连流刑、坐牢都不判。只判个杖刑根据大明律规定。知县对应处以笞杖刑罚地案件。拥有审理和判决地全权管辖权。”
说到这里。林海却变了脸。厉声喝道:“将他拖下去。狠狠地打”
等林海话音一落。自然有衙役过来将那几名吏员按倒在地。这时领头地衙役问:“大人。打多少下”
林海将那衙役头目盯了半天,冷笑一声。“看来你和那几人关系还不错哪那么多废话,打就是了”
衙役头目被林海瞧得胆颤心惊,听到林海这句话,再也不敢多嘴,连忙跑过去主持施刑。
一开始那几名吏员还扯着嗓子嚎叫,可林海却不紧不慢地踱过去,不丁不八地站在那里。其中一个正在挨打的吏员看见旁边那双脚,急怒攻心立时晕死过去。
林海那不丁不八的站立姿势是有讲究的。衙门里经常用杖刑,有时候需要打轻一点,有时候则需要打重一点,甚至必要的时候,还有可能借杖刑之机将受刑人杖毙。林海那站立的姿势,便是衙役头目往常收到不菲的贿赂后,满足特殊要求而将行贿的仇人杖毙的暗号。
结果打到三十来下时,那几名吏员已是伏在毡上一动不动,鲜血渗透一大片,下半身几乎被打成一滩肉酱,整个人生死不明。一名行刑的衙役不知出于什么考虑,这时硬着头皮嗫嚅说道:“大人,他们几个已经晕死过去了。”
林海嘿嘿冷笑几声,并不说话,转身回到原先的位置上。
待林海走开了,衙役头目看昏死的吏员中已有悠悠醒来的,叹了口气,悄声说道:“不是兄弟手下不留情,实在是林知县打定主意要你的命,现在又没人能来救你。念在你我多年交情,我叫兄弟们下手利索一点,让你少受点活罪。”
那吏员惨然一笑。“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