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玺佑,你看看这个,最新款。”孟诗萱把游戏机拿出来。
她对钟玺佑再了解不过,平时装得拽拽的、酷酷的,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其实就是个沉迷游戏的小男孩,没什么心机,也是最藏不住心思的人。从他这里下手,或许能知道为什么一朝之间,爸妈的态度全变了。
果然是最新款。
钟玺佑视线一落在那酷炫的红色遥控机上,眼珠子就直了一下。
可他很清楚孟诗萱的目的……不知道为什么,要是现在送他这新款游戏机的是二姐,他一定会高兴到飞起,可送他的是孟诗萱,他的热情就一下子打了个折扣了。孟诗萱了解家里每个人的喜好和性格,一向也是钟母的贴心小棉袄,她来讨好自己之后,一定也会同样去讨好钟母……
如果自己还不坚守阵营,站在二姐这边,那万一爸妈又被她忽悠得心软了怎么办?
钟玺佑表情变来变去,最后冷冷地站起来,坐到一边:“好端端的给我准备礼物干什么?又不是生日,又不是节日。”
孟诗萱微笑起来:“上次不是碰了你要送出的礼物,惹你不开心了嘛?姐姐特地买了你最喜欢的游戏机,新款的,你试试看啊,不好玩就不玩呗。”
她连嘴角笑着的弧度都很到位,见钟玺佑眼睛一直落在游戏机上,心中便知这弟弟有几分软化了,于是她又拿起游戏机递过去。
却没想到,钟玺佑手一抬,直接冰冷地将游戏机推了回来。
“那你有给二姐准备什么礼物吗?”钟玺佑神情冷漠,掀起眼皮子盯着她:“我上次那礼物是要送给二姐的,你擅自拆开了,要道歉的话,应该买礼物给二姐道歉?”
孟诗萱嘴角彻底僵硬:“……”
她跟被毫不留情地被迎头泼了一盆冷水一样,半天尴尬地道:“悠悠的,我也准备了,等她回来就给她。”
“是吗?”根本没给二姐买礼物。
钟玺佑有些嘲讽地看了她一眼,走了。
重生以后,他真的看清很多东西,比如说,孟诗萱的虚情假意。她对自己好,不过是有目的的好,倘若自己没有利用价值呢?他忍不住便想起车祸中的那一幕,对,如果没有利用价值,她便会忘了十五年来的感情,撒手留自己处于危险当中。
她这样戴着面具,的确很好相处,可远远没有浑身是刺的二姐真实。
……
孟诗萱坐在沙发上,将游戏机盒子几乎捏扁,手指发白,垂着的眸子划过一丝与她温柔大方的外表完全不符的阴郁。
为什么,她都这样低声下气了,钟玺佑还是这个态度?他明明喜欢那款游戏机的,他却能为钟悠悠忍住?
时针转到九点半,钟悠悠还没回来,钟玺佑开始有点坐不住了。实在是二姐有前车之鉴,直到半夜才喝得烂醉回来,所以他怕她今天也这样,到时候又遭到钟父的批评。于是没忍住,他主动打了个电话给钟悠悠。
没接,不止没接,还挂掉了。
钟玺佑:“……”
此时此刻,钟悠悠这边。她好不容易离开了钟家,独自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公寓,简直笑得合不拢嘴,爽到在床上跳了一套广播体操!看到钟玺佑的来电,想也没想就挂了。
太爽了!穿书之前她是孤儿,和闺蜜一块儿蜗居在小房子里,想吃啥都没钱,经常只有在拿到竞赛奖金之后,才能去点一次火锅,还不敢多点了食材,怕超出预算,可现在……
她打开电视机,大喇喇地躺在沙发上,忍不住就开始馋了。
秦曜说过,这地方晚上治安很好,钟悠悠也不怕,套上长裤,趿拉上拖鞋就下了楼。周围有条小吃街,相当繁华,这会儿正是热闹的时候,一条街都是人,臭豆腐串串香什么都有。
钟悠悠眼睛放光!
果然还是要吃这些才接地气,肚子才会馋得咕咕叫,在钟家吃那些什么清淡的鲍鱼鸡翅,她一点儿胃口都没有,现在快要饿死了。
她点了一大堆,挑了个临窗的小店坐下来吃。
吃得满嘴流油时,砸砸嘴巴,觉得一个人撸串,颇有些寂寞,不忘自拍几张,给秦曜发过去。
她不知道这会儿钟父钟母也谈完生意,从宴会上筋疲力竭地回来了,可刚坐下来没一会儿,就得知钟悠悠现在大半晚上的还没回家,钟家差点掀翻了天。
“怎么还没回来?”钟父的第一反应和钟玺佑是一样的,钟悠悠八成又是和她那群混混朋友去酒鬼混了,不由得额头青筋跳了跳,觉得这孩子真是不省心:“给她打个电话,让她赶紧回,这么晚外面多危险!”
钟玺佑把手机递过去:“已经打了好多遍了,都被姐姐摁掉了。”
他脸色有几分难看,不知道该不该说:“管家,你说。”
管家也是抹了一把汗,道:“今天秦家小少爷来了,帮二小姐搬了些东西走,当时下人们都在吃饭,也没注意到底搬了些什么,该不会……”
一刹那,钟父钟母脑子里同时晴天霹雳,钟悠悠该不会离家出走了?!
钟父铁青着脸,急忙往楼上走,钟母站起来时一阵头晕目眩,孟诗萱连忙扶住了她,可她却跟没看到孟诗萱在一边似的,挣脱孟诗萱的手,就快速朝二楼走去。
钟悠悠的房间自然是锁了。
“管家,拿钥匙来。”钟父接过钥匙,插了两三下才对准,将房间门打开。
钟父钟母钟玺佑全都站在房间门口,看着房间里空空荡荡一片……不,倒也不是完全空的,床和家具都没搬走,衣柜里一些钟母给钟悠悠的衣服,钟悠悠也没要。只有钟悠悠经常穿的,和前几天买回家的那一堆,全都不见了。
不见的还有钟悠悠。
一刹那,几人如同被迎头打了一记闷棍似的,脑子里一团浆糊,心头也直直地坠落下去……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钟悠悠居然真的离开这个家了!
这三年来,钟悠悠数次跑出去,可他们没当一回事,钟母甚至还厌烦地嘲讽她:“你能去哪儿,你养母又不要你了,只有钟家可以养你,别作了。”于是,每回钟悠悠眼睛通红地跑出去后,最后都还是灰溜溜地回来了。
所以,他们压根没想过钟悠悠有朝一日,会连东西也搬走。
搬得这样利落,不留一丝感情,空荡荡的房间刺伤人的眼睛,就好像猛然在他们心头剜走一块,叫他们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