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只点着一盏烛火,下过雨的屋子里泛着几分潮湿。几人刚进了屋内,站在桌后的人听见声响抬起头。
沈清云看过去,只见来人穿着一袭僧衣,身型站的笔直。烛光打在那张脸上,漆黑的夜里带着几分出尘脱俗的气质。
饶是岁月蹉跎,在这张脸上也看的出年轻时候的鼎盛,定然是个绝代的美人儿。
“人在门口站着呢,我见您没睡,这才叫人进来了。”婆子见人没反应,上前拿了帕子,走上前提醒道。
桌案后的人这才放下手中的毛笔,湿帕子擦了擦手,才重新看向屋内的两人。
她与婆子一样,落在沈清云身上的目光看了良久,随后才跟着坐了下来。
“外面还下着雨,怎么过来了。”
姜玉堂见她声音平淡,却带着几分关心,唇角往下弯了弯:“今日来寺中上香,故而来您这儿看看。”?
两人说完这句话后,接下开又是一阵沉默。屋内的气氛有些胶着。
嬷嬷见状,立即端了茶水送上来。
青花瓷盏放在桌面上,无人动。一杯茶水冷后,姜玉堂起身就要告辞:“天色不早,就不打扰静安居士了。”
他起身,握住沈清云的手,如来时一样站在她面前,挡住了风雨。
沈清云出门之前往身后看了一眼,静安居士在屋内站着。
她面色淡然,可那张脸上依稀能寻到几分姜玉堂的影子。
他兴致冲冲的带自己过来,见的又是他的何人?
沈清云仰头往脸上看了一眼,黑夜中姜玉堂那双漆黑的眼睛格外明亮。
她下垂的手紧了紧,心下莫名有些不安。
第95章死婴
从静安居士那儿回来后,沈清云心中有些不安,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
可忐忑了好几日,姜玉堂却是半分反应都没有,她这才渐渐地放下心。
本说只在寺庙中留宿一晚,可雨下个不停。接连好几日的瓢泼大雨冲垮了山路,有些地方已经出现了滑坡,这个时候下山注定不安全。
他们只能在山上继续住了下来。
沈清云吃过斋饭,推门去了千鲤湖那儿。
寺中规定,膳食不可浪费,沈清云要的是最少等份,可还是余下不少,只得每日等小师傅走后,去偷偷喂了寺内的锦鲤。
这些鱼吃得欢快,半点都不怕人,亲昵的围着她的手游来游去。几日下来,一池子的红锦鲤像是又胖了一圈。
沈清云掰下一块馒头扔下去,身后却传来脚步声。赵禄像是一路跑过来的,额头的汗往下滴。
瞧见沈清云他才停下来,气喘吁吁地往着前方一指道:“世子爷请您过去。”
锦鲤池后建了一座凉亭,亭子四周种着不少银杏树。
这处偏僻,平日里极少有人过来,银杏树生的又茂密,枝叶一档极少有人知晓这里还有一座亭子。
沈清云随着赵禄过去,待进去后才发现不止姜玉堂一人。
正下首坐着个圆脑袋的和尚,身上穿着僧衣,目光透着慈悲。饶是第一次见,沈清云也猜出了这人便是圆空大师。
这几日姜玉堂每日天还未亮人就去圆空大师那儿听禅。除了他之外,沈清云想不到还有何人。
她转头,看向另外一个,恰好,那人的目光也正看着她。
他端坐在主位之上,面容带着温和的笑。可饶是如此,浑身的气质却是逼人压迫的紧。
像是摄人心魄,又像是带着戾气。
可独独不是京都的风水里能将养出来的。
这样的人得久经沙场,得冲锋陷阵。死人堆里躺过,鬼门关里走过,历经生死才有这番气质。
许是沈清云盯着的时间太长了,他偏头低笑了一声。姜玉堂见状立即走上前,拉着沈清云就要赔礼。
“无事。”来人倒也不怪,随意的挥了挥手,目光是对着沈清云说的:“可从我脸上看出什么来了?”
他语气温和,目光里带着打趣。与浑身那狠厉的气质不符,倒显得格外好说话。
姜玉堂握住她的手紧了紧,上前一步想为她辩解。只还未开口,沈清云便道:“只是觉得将军像是刚从战场上下来。”
问话的人愣神了偏了,随即一笑。低头喝了口茶,他道:“姜世子,你的人眼睛倒是毒辣。”
他轻声笑着,面上的表情依旧是温和:“我一无穿铠甲,二无佩剑,就这也被她看出来了。”
他是没有穿铠甲,身上只着了一袭玄色的长袍。唯一令人不解的是,这样的天身上还披着一件貂皮大氅。
整个人端坐在银杏树后,细长的手指中夹着一枚棋子。半点不似将军的模样,反倒像是哪个富贵人家的贵公子。
可有的东西就是掩盖不住。
上过战场的人气质与旁人不同,那是一种刀锋斧刻般的记号。更是这些京都少年郎们如何伪装也伪装不了的。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转头与身侧的圆空大师又继续下起了棋。
姜玉堂拉着她坐下来,立即就有奴才上前奉起了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