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二回 惊天之变(2 / 2)

夫妻两个还有些回不过神来,胡严就是胡家的大爷,可他这会儿不是在屋里呢吗?还是宇文修的声音传来:“我接姐姐回门来的,你立刻替我通传一声去。”

宇文倩才先反应了过来,顾不得自己还没妆扮完,霍地站起来便往外跑去,然后后面的胡严便听到了她惊喜的声音:“弟弟,果然是你,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怎么还直接到了她的新房里?

胡严其时也走到了宇文修面前,忙笑道:“早知道小舅会这么早过来,我们就该早些起来的,小舅快屋里坐。”

宇文修已上下打量了宇文倩一回,见她面色红润,眼角眉梢都是挡不住的喜意,胡严看她的目光也是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另一半悬着的心也落了回去,难得在人前带出了一丝笑模样来,道:“是我来得太早了,姐夫不必客气。”

只是心虽放了下来,等之后终于回了睿郡王府,宇文修还是找了个四下无人的机会,问宇文倩:“姐夫倒是看得出来对姐姐极好,胡阁老夫妇俩也不错,就是不知道其他人,待姐姐是个什么态度?”

最重要的,是胡严的母亲是什么态度,听师妹说来,他母亲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

宇文倩这两日是真过得不错,除了新婚之夜有些紧张与害怕以外,但新婚夜胡严待她如珠似宝,极尽温柔之能事,她的紧张与害怕便荡然无存了,次日敬茶认亲时,她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胡家上下人口是多,比起宗室又算得了什么,她要应付起来,自是易如反掌游刃有余,便是胡大太太,也看得出来对她十分满意。

所以听得宇文修的话,她立刻笑了起来,道:“这话一听就知道是浔妹妹让你问我的,你只管告诉她,我什么都好,连婆母也暂时极好,对了,你再帮我向她道个谢,她送我的头面首饰昨儿直接把所有人都震住了,胡家那些族人和亲戚都对我十分的敬畏,看来以后我能少很多麻烦了。”

宇文修“嗯”了一声,“她十分惦记你,师祖也惦记你,若你哪日方便了,让姐夫带了你回去给师祖磕个头罢。”

宇文倩少不得应了,姐弟两个又说了一会儿体己话,春雨找了出来,屈膝行礼后道:“大家都等着县主去坐席呢。”

姐弟二人方散了。

而简浔之后听得宇文修转述了宇文倩在胡家的情形后,也是松了一口气,只要胡严对倩姐姐好,满眼满心都只有她,那旁的都是小节。

过了几日,睿郡王府的媒人果然登了崇安侯府的门,两家虽早已达成共识,甚至庚帖都过过了,三书六礼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一遍的,所以正式下聘,已是十月底了。

睿郡王府的聘礼十分的豪奢,足足有六十抬,堆满了整整一个院子,外加八百八十八两的黄金做聘金,还有一对呱呱乱叫的肥大雁,也不知天都快入冬了,大雁全部南迁了,睿郡王府是怎么弄来的?

简浔对这些身外之物并不看重,所以听得青竹等小丫头子口沫横飞的与自己报个不停:“姑爷送来的聘礼里,光什么绡纱啊羽纱啊云锦啊蜀锦啊这些,合起来都至少几百匹呢听说,还有赤金的龙凤镯子和金钗,也各是几十对,还有……”

她心里一点波澜都没起,反而觉得十分的宁静,大抵是因为这次的人,是她自己选的,并且心甘情愿想嫁的。

不过等之后见了宇文修,简浔还是忍不住问道:“师兄送来那些聘礼,光王府公中的份例,怕是远远不够罢,你是不是连你的体己也一并添进去了?你可真是有够傻的,这不是摆明了让人知道你的家底有多少,指不定还会酸溜溜的说你是暴发户吗?”

宇文修却是毫不在意:“让人知道就知道,爱说我是暴发户,也由得他们说去,谁不知道上战场是随时把脑袋别在腰上的勾当,也就是说,我这财发得也是险之又险,他们若是妒忌,只管也上战场去。好了,不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了,我们终于在全盛京的人面前都过了明路了,你高不高兴?我反正高兴得好几夜都睡不着了,你看我的眼圈,是不是一圈黑影,人是不是也没之前好看了啊?不过人逢喜事精神爽,要不了两日,我就能好看回来了,你只管放心。”

说得简浔笑了起来,啐道:“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你哪里好看了,再说了,有我好看吗?算了,我懒得理你了,你快陪祖父去罢,不然爹爹回来了,看见你跟我说话儿,指不定又得吩咐门房不许你进门了。”

宇文修想起岳父连日来又开始对自己横挑眉毛竖挑眼,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了,真让他看见自己又背着他见师妹了,必定没自己的好果子吃,只得摸了摸鼻子,道:“好罢,那我陪师祖去了,只要师祖发了话,我就可以日日都回来了。”

一步三回头的去了,一边走一边还在想着,若能让师祖同意自己住回来,那就更好了,只可惜如今看来,不大现实了,哎,到底谁规定的,男女定了亲后,反而不能时常见面了?明明定了亲后,彼此的关系更近了,就该更亲密些才对好吗?

崇安侯果然比简君安好说话多了,一听宇文修说想日日都回来陪自己,高兴且还来不及了,没口子就应道:“你只管回来便是,虽不方便跟以前似的住在家里了,日日回来也没人能说什么,君子坦荡荡,小人才常戚戚焉。”

说得宇文修心花怒发,虽有简君安在一旁沉着脸虎视眈眈,依然忙忙应了崇安侯的话:“那师祖以后可别嫌我呱噪才好。”又向简君安赔笑:“也请岳父别嫌我才好。”

简君安冷哼,你这么厚的脸皮,我嫌不嫌弃你,有差别吗,你不仍想做什么做什么?

心里已在想着,要怎样才能给宇文修找点事儿来做,以免他日日都过来冲宝贝女儿甜言蜜语了。

简君安当然不可能真找宇文修的麻烦,平日也不过就嘴上对他不假辞色而已,实则对这个女婿,那是再满意不过的。

不过也用不着他找宇文修的麻烦,宇文修便没时间再日日等崇安侯府的门了,因为皇上忽然驾崩了。

当时才刚交申时,眼见已进了十一月,盛京虽还不到最冷的时候,也快滴水成冰了,所以天虽还没黑,街上也没多少人了,各处都十分的冷清。

也所以,丧钟忽然响起时,所有人都唬了一跳,都没想到是皇上驾崩了,毕竟皇上还那么年轻,再是体弱,那也该比太后上了年纪的人能多活几年才是,便都以为是太后薨逝了。

还是听清楚了丧钟一共响了二十七声,乃皇上驾崩了才会响这么多声后,才意识到不是太后,而是皇上驾崩了,忙都收了声,连脸上的笑一并收了去,急匆匆的各自赶回了家,大街上也越发的冷清了。

彼时简浔正与平氏商量今冬是否要给所有下人都加一套棉衣之事,她记得很清楚,今年冬天的雪比历年都大,盛京冷得就跟一个大冰窖似的,她当初在宫里还没得宠,顶着个嫔的名头,虽是新晋妃嫔里位份最高的,份例也就那点而已,还要被内务府的太监姑姑们逐层盘剥,以致她每夜都会生生被冻醒,然后便只能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大睁着眼睛一直到天亮,所以叫她怎能不印象深刻?

但皇上却是分明熬过了年关,到将要开春之时,才终于油尽灯枯驾崩了的,这一世怎么会提前了好几个月?

所以钟声还没响完,简浔已惊得跳了起来,皇上怎么会提前驾崩了?庄王岂不是马上就要上位了?宫里和朝中会因此发生什么天翻地覆的变化呢?还有简沫,若太后仍跟前世似的,将她们这些新晋妃嫔都充作朝天女,让她们去那边儿继续服侍皇上,简沫又要如何才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搭上庄王?若搭不上庄王,她又该如何自救呢?

太多的问题,压得简浔一时都快喘不上气来了。

还是平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今是不给上下人等加做一套棉衣,也得加做了,我们的素服更是得立刻准备起来,只怕明儿一早就得进宫哭灵了,家里也灯笼幔帐并一应鲜色的东西,也都得即刻换了……得亏你祖父病得下不来床的消息好多人都知道,也去礼部和宗人府备过案了,不然他可撑不住进宫哭灵。”

又庆幸简浔与宇文修的亲事已定了下来,宇文倩也已出嫁了,“不然你和修哥儿的亲事又得拖下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数,倩丫头更是得再拖一年,出嫁时都整整十九岁了。”

简浔方回过神来,虚虚应了平氏的话:“那现在便传齐了管事妈妈们,将该布置的都布置起来罢,省得待会儿天就黑了,做什么事都不方便,就是皇上怎么会忽然就驾崩了呢,之前可半点风声都没传出来,总有原因罢?”

皇上忽然提前驾崩了,当然有原因。

他虽日理万机,又自来体弱多病,但也正是因为自来体弱多病,所以心思十分的细腻敏感,太后是他最敬重的母亲,庄王是他最疼爱的幼弟,这一年多以来母子二人相处时那种微妙的气氛,一次两次的他感觉不出来,次数多了,又岂能感觉不到?

还当是庄王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在与太后赌气,传了庄王几次问他,偏都因为忙这忙那的,没能单独找到说话的机会,只得在一次太后去懋勤殿探望他时,问了太后。

太后见皇上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却始终没有一儿半女,庄王也始终没有一儿半女,这些日子急得都快火烧眉毛了,见皇上问起,想了想,到底还是下定了决心,屏退满殿服侍的人后,把一切都向皇上和盘托出了。

皇上这才知道,幼弟与自己竟不是一母同胞,且他应该已是什么都知道了,所以才与太后别别扭扭的,那如果自己哪日不在了,幼弟上了位,母后的晚年岂非堪忧?

偏世人都知道庄王是太后所生,向来又得他们母子两个宠爱,是无名却有实的皇太弟,以致他连过继宗室的孩子到自己名下,以承继大统都做不到,主少国疑,大邺如今本就风雨飘摇,再让个小孩子上位,岂不得越发不安稳?若择年纪大的过继,又已什么都知道性子也早长成了,岂能不惦记生身父母,不想着抬举他们的,太后照样是晚年堪忧。

而且这样一来,文武百官才是不动疑也要动疑了,放着好好儿的皇上亲弟、太后亲子不用,偏要挑了宗室之子过继,这当中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庄王眼见已快煮熟的鸭子竟然飞了,谁知道一时气急之下,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唯一也是最好的法子,便是自己能尽快有个亲生的皇子,子承父业,天经地义,那无论是文武百官,还是庄王,都无话可说,太后成了太皇太后后,晚年也能有所保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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