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回 懂你 立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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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修抱了简浔良久,直到外面远远传来何妈妈的声音:“小姐,大爷才打发人过来传话,让修少爷午膳去侯爷屋里,与大爷一道陪侯爷用。”,简浔也轻轻的挣扎起来,还小声嗔他:“好了,再不放开,何妈妈她们都该看见了。”

软玉温香在怀,宇文修哪里舍得松开,哪怕鼻间传来的幽香让他浑身都发起热来,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指不定得爆炸了,还是舍不得。

“咳咳咳,咳咳咳……”还是何妈妈已不加掩饰的,就在离二人最近的一扇窗外的咳嗽声响起,简浔也再次挣扎起来:“还不放开呢,真等着何妈妈进来给你难堪么?”

宇文修惟恐她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样,才依依不舍的松开了,面若冠玉的脸酡红着,艰难的退坐回自己的位子上,大口吃起茶来。

简浔到底是过来人,如何猜不到是怎么一回事?

自己也一气吃了半盏茶,觉得没那么口干舌燥了,才忙忙拿话来岔开了,以免彼此继续尴尬:“我记得上次听师兄说过,你一共有百余名亲兵,但真正有本事贴身护卫你,也让你绝对信得过的,却只有二十余人,我觉得还是少了些,师兄要不再看看其中还有没有可造之材,除了你的亲兵们,也可以在你麾下其他兵士里看看,有没有可造之材。我除了能保他们的家人衣食无忧以外,还可以给他们做媒,让他们能有自己的小家,能享受妻子的温柔,还能承继自家的香火,让他们真正没有后顾之忧,如此优渥的条件,想必定能为师兄再选出一批忠心耿耿的亲卫来。”

宇文修趁她说话的空当,努力平复了一下心跳和气息,待她说完,他也终于恢复了常态,点头道:“如此优渥的条件,足以让我那些亲兵中的每一个都对我赤胆忠心了,他们千里迢迢去蓟州当兵,说到底还不是为了给自己,也给家人挣一口饭吃?我回去就让三英四平统计一下去,争取尽快告诉师妹有多少人愿意接家人过来。”

顿了顿,“如此大的花销,光我那点产业的收益,必定是不够的,师妹一定贴了不少体己银子进去罢?你放心,我会尽快挣回来,加倍补给你的。”

简浔笑了笑,她几时在乎过银子了,她在乎的始终是人好吗?以前她还不明白宇文修的心意,从没想过会跟他在一起时,她已决定不遗余力的帮他了,她嘴上说的只想坐享胜利的果实,不想付出不想跟着担惊受怕,不过只是说说而已,她若真能那般自私狭隘,也不是简浔了。

因说道:“也就前期投入比较大罢了,等后面一切上了正轨,他们也都可以自给自足了,我们就投入不了多少了。对了,师兄别忘了告诉他们,他们的兄弟子侄若有想念书的,我也会争取替他们派一位先生去,有想学一技之长的,我也会尽量满足他们,横竖你和我名下庄子铺子都多的是,随便安插十号八号人,还是不难的。”

最近几年十来年,据说兵部征兵一次比一次难了,原本只征十六岁以上四十五岁以下的,因为征不到兵,也放宽到十四岁以上五十岁以下了,所以那些亲兵亲卫们的兄弟子侄,只怕满打满算也没几个,于她来说,真是举手之劳,但于他们来说,却是天大的恩德,不愁他们不对宇文修越发死心塌地。

宇文修听到这里,已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因为任何言语都无法表达他此刻的心情,于是只能拿炽烈而纯粹的目光看着简浔,只恨不能将她揉碎进自己的身体里。

简浔却话锋一转,道:“我能为师兄做的,也就这些了,但我还是想问师兄一句,你真不想回京吗,哪怕这里有你在乎的人,和在乎你的人,他们时刻都担心着你,牵挂着你,也不能让你改变主意吗?”

抿了抿唇,“这是倩姐姐让我问你的,也是我自己想问你的。”

宇文修的眼神就渐渐严肃起来,整个人也渐渐有了一种简浔从没见过的威仪与气势:“我不瞒师妹,我的确不想改变主意。刚去蓟州时,我想的是建功立业,定要证明自己给……给世人看,让世人都知道,我并不比任何人差,当然,还有为自己挣得一番功勋,有能力给师妹好的生活了,才有脸回来向岳父求娶师妹的意思。”

“可到了现在,除了建功立业,我还有别的想头了。蓟州当地的百姓是真苦,除了羯贼时不时就要去烧杀掳掠一番,当地官府的苛捐杂税同样不能幸免,有些人,竟然一辈子都不知道盐是什么滋味儿,一辈子没吃过一顿白米饭,一家人只有一套衣裳,谁出门谁就穿,不出门的就在家里光着……老人为了能省点吃的给子孙,只要觉得自己帮衬不上子孙了,便推说自己病了,什么都吃不下,活活将自己饿死,一个大姑娘,为了一个馒头,竟然就能跟我们的兵士去钻草垛子……真正是命如草芥,连为人最基本的尊严都没有,任何人见了,都没办法不被激起骨子里的血性,因为那都是我们的同胞,是跟我们一条藤上结出来的葫芦。”

宇文修说到这里,艰难的吞咽了一下,才继续道:“我不敢说自己就能改变他们的命运,事实上,到了现在,我首要想的,依然是建功立业,将来让你过得比谁都好,但如果能在建功立业的同时,将羯贼彻底赶回老巢,甚至灭了他们,让当地的百姓日子哪怕只比现在好过一点点,我也觉得自己成功了,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师妹,你一定能明白我,一定能懂我,对吗?”

所以前世他才会在蓟州待了那么多年,最终也确实大败羯族,让当地的百姓至少十年内,不必再受战乱之苦了吗?

简浔以前便隐隐能猜到他的想法,如今听他这么一说,越发明白了,她情不自禁握住了他的手,低声道:“那,我给师兄五年的时间,够了吗?”

宇文修蓦地抬头,本来还满是沉痛的双眸一下子灿若星辰,他就知道,这世上再没有谁会比师妹更理解他,更懂他了。

又听得简浔道:“五年后,你二十我十八,虽年纪都比寻常人成亲时,大了些,但也不算大,影响不了什么……这五年里,我不遗余力的帮你照顾你亲卫的家人们,让你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可五年后,无论届时发生什么事,无论你在哪里,你都要回到我身边来,我们以后都在一起,再也不分开,好不好?”

说到最后,忍不住眼眶泛红,她知道他最终会成功,会梦想成真是一回事,可那些切身体会的担惊受怕,那些日日夜夜的不安与后悔,却是实实在在的,谁也无法代替她承受,尤其是上一次他离京以后,也正因为此,她才知道了她对他的感情,早已并不比他对她的少了。

“师妹!”宇文修的眼眶也红了,反握住了简浔的手:“我方才也是这样与岳父说的,可见我们是何等的心有灵犀,你放心,五年后,我一定回来守着你,我们好好过日子,再也不分开!”

本来他还想着,若师妹执意要他回来,他少不得也只能忍痛回来了,谁让这世上师妹只有一个,而他为了她,连性命都可以不要,自然不必说其他了。

事实证明,他真的是这世上最幸运,也最幸福的人!

他却不知道,简浔并不是没有动过一哭二闹三上吊,也要让他回来的念头,只不过她终究做不出来罢了,雁过留声,人过留名,不管是谁,年轻的时候都会有自己的执念和向往,她既然喜欢这个人,就希望他能过得快活,能一直神采飞扬,意气风发,生命中不留任何遗憾。

尤其她还知道正是因为他,过几年大邺的百姓们才能暂时有几日好日子过,才能暂时有喘一口气的机会,而不至于倾巢之下危若累卵,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国破家亡,生灵涂炭,她就越发做不出来,只能不遗余力的支持他了。

宇文修又在简浔屋里待了一会儿,直至简义亲自来催他了,才不得不辞了简浔,随简义往景明院去了。

等他下午回到睿郡王府时,宇文倩也已知道他与简浔的亲事已算是定了下来,只不过暂时不好正式过定的好消息了,不由一脸的羞愧与讪然:“都是我误会浔妹妹了,她若只是看重你的军功,看重你将来能带给她的荣耀,也就不会现下与你定亲,大可等到你真正功成名就,平安归来之时,再与你定亲了……我却那样说她,真是猪油蒙了心,也不知她现在正怎生恼着我呢,我明儿一早就过去给她赔不是去。”

宇文倩也猜到了二人之所以能这般快定亲,简浔定然功不可没,不然简伯父怎么也不会这般快松口,都是架不住女儿自己愿意自己坚持,而他不想让女儿伤心而已。

宇文修沉声道:“师妹没有恼姐姐,她的心胸,从来不会这般狭隘。”

可到底不爽宇文倩误解简浔,那么多年的感情,怎么就能那般轻易便误解了她?遂又把简浔替他做的那些事,还有她对他的理解和支持,都与宇文倩说了一遍,末了道:“姐姐这下该明白我为何要说你不懂我了罢?”

宇文倩哪里会想到简浔竟不声不响为弟弟做了这么多,方才的五分羞愧瞬间变作了十分,也就不怪弟弟会那般爱重她珍视她了,她的确当得起这份爱重与珍视,反倒是自己,狭隘浅薄得简直可笑也可恨,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再去见浔妹妹?!

宇文修见姐姐一脸的痛心疾首,心下总算好受了些,叫了秦三英和周四平来,把事情大略与二人说了一遍,让他们下去便开始统筹安排,“……此事完全取决于自愿,省得有心人误会我是借此机会扣住他们的家人,迫使他们不得不为我卖命,不愿意家人进京的,以后也按年拨给他们米粮,总不会让他们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他们的家人在家里却吃树皮咽草根就是了。”

秦三英与周四平其实都没有至亲存活于世了,便有,譬如秦三英还有舅舅舅母,那也是曾薄待过他,他曾发过誓待哪天自己发达了,定要让他们好看的。

但听完宇文修的话,依然满脸的激动,道:“简大小姐竟然为大家伙儿考虑得这般周全,弟兄们若是知道了,还不定怎生高兴怎生庆幸呢,爷放心,我们下去就着手办这事儿,一定会尽快办好的。”

正如宇文修与简浔所说,他们这些人千里迢迢去蓟州当兵,难道都为的是保家卫国不成,当然不是,他们为的从来都是在让自己和家人吃饱穿暖的基础上,看还能不能立点军功,封妻荫子光宗耀祖。

如今他们封妻荫子光宗耀祖怕是暂时实现不了了,但能让家人吃饱穿暖不受战乱之苦,那也算是实现梦想了,爷与简大小姐待他们这般好,他们惟有越发忠心,肝脑涂地相报了!

不提秦三英与周四平下去后把好消息与其他人一说,其他人都是何等的激动与喜悦,却说宇文倩次日起来后,收拾一番,便叫上宇文修,坐了车直奔崇安侯府。

觉得没脸再去见简浔了是一回事,却不能因此就不见她了,不然她们这么多年的感情,还有后面几十年的闺蜜情与姑嫂情,岂非都得毁于一旦了?

宇文修见姐姐认错态度还算良好,关键他指不定也能借东风见简浔一面,这才会欣然随她前往。

一时到得崇安侯府,简君安去了衙门,平氏听得宇文修是与宇文倩一道来,宇文倩打的旗号是前儿与简浔一言不合,起了口角,回去后觉得自己着实不对,所以今儿特地赔礼来的,宇文修则说自己是来看崇安侯的,他老人家昨儿还让他以后要时常回来呢。

平氏想着如今两家关系又不一样了,哪能再拒之门外,忙叫人好生请了进来,待宇文倩与宇文修见过自己后,便让人带了他们各自前往各自的目的地。

宇文修还以为方才在平氏屋里,定能见到简浔的,没想到平氏竟不让人去请简浔来,只得一出了平氏的院子,即向宇文倩道:“姐姐,你不是才崴了脚,方才在车上还说脚疼吗,我背你去师妹屋里罢,省得你这会儿硬撑着,回去后脚铁定更痛了。”

她什么时候崴脚了?

宇文倩正要说话,立时便反应过来弟弟这是想干嘛了,忙趔趄了一下:“咝,你不说我还觉得只有一点点痛,你一说立刻觉得钻心一般,还真只能靠你背我了,不然太医说的只需要将养十天半个月的,只怕得翻番了。”

一旁平氏的丫鬟忙笑道:“都怪奴婢眼拙,竟没瞧出县主伤了脚,奴婢这就让人传软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