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倒不在意是用什么钱买的,就是单纯好奇。
当然还有一个考虑就是——到时候如果他们真的干大了,有钱了,去城里买了房子住到城里,阮溪这些房子就全买瞎了。乡下房子基本没人愿意买,就砸手里了。
但看阮溪这么说,他们自然也就没再多问了。
确实如果他们这小作坊以后要是干不大的话,在乡下有几套房子能分着住也是挺好的。孩子长大了,阮志高和刘杏花再过来,一套房子肯定是不够住的。
有备无患,是有道理的。
愿意买乡下房子的人不多,而有乡下房子卖的人家也不多。但凡是要卖乡下房子的,全都是在更好的地方有房子了,觉着乡下的房子卖了就是赚了。
阮溪花了两千五买了另外三套后,就没再出去转悠了。
暑假还剩下半个月,她每天都呆在家里,不是画图打版就是做衣裳。
阮长生和钱钏仍每天出去摆摊,早上早早起来出去。
今天到老地方刚把摊位架好,遮阳伞撑起来,衣服还没挂出来,忽见街道对面也架起了一个成衣摊位,而摊主正是两个月前找他们问从哪进货的蝙蝠衫男人。
对于这种事他们早有心理准备,不可能这四九城一直都是他们一个摊位卖成衣。看他们赚钱,迟早都是有人来分一杯羹的,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那男人和阮长生碰上目光,还笑着挥了下手,好像拿阮长生当哥们。
同行是冤家,阮长生敷衍地笑一下没多理会他,继续和钱钏把衣服全都挂出来。挂好后看人多起来,自然是吆喝拉人,把人都吆喝到摊位上来看一看试一试。
尤其是出新款的时候,钱钏吆喝得会更起劲一些。
阮长生和钱钏对阮溪设计的衣服有信心,根本没把蝙蝠衫男人放在眼里。结果也和他们想象的差不多,蝙蝠衫男人的衣服没有他们的好卖。
说白一点,他跑去南方倒腾来的衣服不好看。
倒腾服装总归是要点审美的,不像杂货那些东西,随便搞一批出来卖就行。服装要是挑不好款式,那就很有可能卖不出去,直接砸手里了。
一开始的时候蝙蝠衫男人还想和阮长生钱钏叫叫板,摆摊都故意摆在阮长生和钱钏的对面,想比过阮长生和钱钏。但卖了七八天下来,他自己就消失了,再也没往阮长生面前凑。
凑过来也卖不过,那不是自己找难堪呢么?
阮长生和钱钏只管卖自己的衣服,忙着数自己的钱,也没多管蝙蝠衫男人怎么样。不过晚上回到家的时候会当成闲话讲一讲,讲给阮溪她们听一听。
但蝙蝠衫男人却和阮长生真正较上劲了,后来他又跑去南方倒腾了几次,但结果都不如意。倒也不是全卖不出去,只是卖得不怎么好,差不多能回个本。
做生意回本有什么意思,那时间精力都白费了,等于是白干。
他折腾了半年下来,一直没干出门道来,没忍住便又跑来问阮长生,问他这些衣服到底从哪个厂子里进的。即便是在南方进的,那肯定也有厂子的名字,让他带兄弟一把。
阮长生心里冷笑——兄弟个毛。
他对蝙蝠衫男人说:“我千辛万苦找到的,哪有白白告诉人的道理?已经告诉你大方向了,你不是倒腾得挺好的吗?衣服这东西,卖一样的没意思,各卖各的就好。”
蝙蝠衫男人自然不买账,又厚着脸皮磨了阮长生片刻,好赖话都说了,孙子也装了,看阮长生就是不说,他忽又来了脾气道:“赚那么多你也不怕撑死!”
说完不给阮长生说话的机会,转身插着裤兜口袋就走了。
看着他走远,钱钏小声说了句:“什么人啊这是!”
阮长生道:“让他眼红去吧。”
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变脸比变天还快。
阮长生和钱钏在街上所有人的羡慕中走完了八零年,他们这一年赚的钱,是别人想都不敢想的。当然别人也不知道,阮长生和钱钏的背后还有八个人。
因为赚了钱,小作坊里的所有人都过了一个舒服又富裕的新年。
等到过完春节回来,则又干劲满满地投入到新一年的忙碌中。
阮溪的生活还是那样,在学校和乡下两地之间来回跑,周一到周六在学校上课学习,星期天则去乡下的工作间里和阮翠芝她们一起忙碌。
自从小作坊上了正轨以后,她过的其实是比自己摆摊那一年要轻松很多的。
因为阮翠芝她们把事情做得都好,所以要她操心的事情并不多。
平时她在学校认真学习,阮翠芝她们也没来打扰过她。就算是遇到点做衣裳的问题,也会等她星期天去乡下,再找她处理解决。
但今天她刚上完上午的课准备去吃饭,忽有人在教室门口叫她,跟她说:“有人找你,说是你三姑,在学校大门外等着呢。”
这是家里人第一次到学校来找她,阮溪还是挺意外的。所以她没有犹豫,和李晓芳打声招呼便背着书包去了学校大门上。
还没出大门她就看到了阮翠芝,并看出她脸色很不好看。
阮溪跑出去,跑到阮翠芝面前直接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阮翠芝也没绕弯子,直接道:“你五叔和五婶和人当街打架,被派出所抓起来了。你姑丈不在家,只能我来了,我又不敢一个人去派出所,所以就来找你了。”
阮溪蓦地一愣,然后忙跳上她的自行车后座,“赶紧走吧。”
走在路上她问阮翠芝:“好端端的怎么打架啊?发生什么事情了?”
阮翠芝骑着车道:“我也不知道,有人到家里通知叫过来领人。我这哪里去过派出所这种地方啊,心里慌得很,我就先来找你了。”
既然不知道阮溪也就没再多问。
她指路,阮翠芝骑车载她到派出所,她跳下自行车忙往派出所里跑。到里面看到事情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该调解的调解了,该教育的也都教育过了,他们只要领人走就可以了。
阮溪和警察同志说了抱歉,把阮长生和钱钏领出来才问:“怎么回事啊?”
钱钏没说话,把手里抱着的几件衣服往阮溪面前一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