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忽然笑了笑:“方将军如此胆魄,将来必成大器。”
罗耀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凡大成大就,天人各占一半。他能走到什么地步,终究靠的是他自己,还有运气。”
黑袍人微笑:“大将军帮他,难道不就是天在帮他?”
……
……
山字营共计一千五百人的队伍,但方解将所有辅兵杂役都留在了河南岸。这些辅兵没有战马,都带着只会降低山字营的运动速度。重骑兵追求的是那种能碾压一切的沉重,而轻骑兵,追求的就是风一样的轻灵。
“将军,咱们的目标什么?”
陈搬山一边走一边问方解。
方解似乎是有心事,陈搬山问话的时候他显然愣了一下。
“先过了河再说。”
他有些敷衍的回答让陈搬山心里波动了一下,他知道方解绝不是一个没有目标的人。如果真的没有目标就直接过了河,那只能说明是什么事逼着方解不得不离开南岸。他是个从军多年的人,对有些事格外的敏感。
当初方解过河侦查敌情被困,他跪在文小刀帐外苦求无果。后来他就听说,文小刀之所以不救方解,是因为嫉妒……别人或许会相信方解是第二个文小刀,但陈搬山绝对不信。方解做出来的事,方解的性情风格,绝不是文小刀能比的。
但他相信文小刀会嫉妒,因为他深知文小刀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忽然想到,方将军过河是不是和文小刀有关?如果是那个贱人逼迫的,方将军不得不率军和叛军交战呢?
一想到这里,陈搬山心里的怒火就忍不住往上冒。
“这两天先让斥候把叛军大营附近的情况探探。”
方解的话将他从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虽然上次我进过叛军大营,但是已经打草惊蛇。如果叛军将军是个稳妥的,只怕如辎重营这样重要的地方都会换位置。渡河过来是我一直想着的事,和叛军真刀真枪的干一场才是军人应该去做的事,但不能贸然。”
陈搬山连忙应了一声:“过了河我就去安排。”
“还有,咱们不进河北大营。”
方解抬起头看了一眼北岸左前卫的营地,摇了摇头:“这次过河任何事都不必知会河北大营的人,咱们自己打自己的,没有必要的话就当做河北大营根本不存在,当然,有必要的话我会派人联络。”
果然!
陈搬山心里一怒。
果然方将军是被排挤了,不然怎么会连河北大营都不进?文小刀这个杂种,老子早晚有一天剁了他!
虽然不进河北大营,但方解还是必须和段氏兄弟打个招呼。三个人在河岸边上寒暄了片刻随即分开,段边熊只是看着他眼神发寒,段边豹倒是表现的十分热络。方解对这两个人不熟悉,但也看得出来段边熊是个性子直接干脆的家伙,而段边豹灿烂笑容的背后就好像藏着一把刀子。
段边熊的眼神冷,远不如段边豹的笑容冷。
段氏兄弟也没有太多挽留,方解带着山字营过大营而不入,擦着大营的边继续向北。
“我前阵子探查过,往北三十里有个地方适合安营,地势不错,可攻可退。”
方解拿出自己画的地图,指了指一个地方说道:“伏牛山,山前山后都有路,十几年前山上有个连云寨,是大隋江湖上也颇有名气的山门。后来据说触犯了律法,被山东道总督袁崇武下令剿了。那地方已经废弃,叛军派了一支几百人的队伍驻扎在那里,先派斥候探查清楚,然后想办法将那地方抢过来。”
“啊?”
陈搬山愣了一下,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将军……这不妥吧。咱们只有一千二百人马,还都是骑兵,攻山寨本来就不是骑兵擅长的事,而且远离河北大营,一旦叛军反扑,咱们根本就守不住的。距离河北大营超过三十里,段氏兄弟也未见得会及时驰援,万一被困住……后果过不堪设想。”
虽然陈搬山心里正在胡思乱想,但是立刻就听出方解命令的不妥。骑兵攻山寨,这是第一不妥。深入敌人腹地孤军守城,这是第二不妥。那是山寨虽然地势不陡峭但不利于骑兵施展,这是第三不妥……万一敌人大队人马反扑,再想突围必然损失惨重,这是第四不妥……总之处处都是不妥。
他实在想不到,方解怎么会下这样一条糊涂军令。
方解笑了笑道:“叛军大营四周,这样的小寨子足有几十个。每个寨子派兵几十个人到几百个人不等,这个连云寨距离河北大营最近,自然拿他下手。”
陈搬山知道方解的意思是想让叛军以为是段氏兄弟派兵干的,可这样做还是太冒险了。山字营好不容易训练成了骑兵,都消耗在山地战中那就太可惜了。
“将军,属下还是觉得太过行险了……”
“我心里有数。”
方解笑了笑,云淡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