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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公婆倒是最疼的。”

玉楼听了这一篇掌故,因长叹一声道:“不过庙会上香瞧见一眼,做什么这般牛心左性的不知变通呢,倒耽误了人家正经女孩儿青春年少,也不是积德行善的好事儿。”

月娘因陪着叹息了一回道:“可说呢,只因那夏千户娘子与这尚举人娘子乃是手帕交,时常来往,当日在咱们家瞧见了三姐头上那一根金簪子,心里艳羡的了不得,吃酒回去,来日往尚举人娘子闺房里做客,就嘴快说了出来,谁知这大娘子就记在心上,一心想着这一根簪子呢。”

孟玉楼听闻此言,心下思忖道:“莫不是她知道我是她夫主心爱的人,见我有这样金贵的东西,自己也要想法子淘换一根来,好在夫主跟前卖弄自己的手段不成”想到此处因问道:“想来这大娘子也是有些心气儿的。”

月娘道:“你这三丫头倒是水晶心肝,一猜就中,可不就是她满世界的去抓寻此物,为了就是要在尚举人跟前显些体面,听说她家道不难,叔伯兄弟在东京城里做着好大的买卖,家中听说是皇商出身,阔气的很,只因爱慕尚举人斯文名声,才将女孩儿下嫁他家中的。

前儿听说咱们家房下的姐妹,都得了那杨提督的簪子,因转托那夏家娘子进来对我说,不拘哪一位娘子,若是不稀罕这簪子,或是一时不戴,她情愿出大价钱淘换了去,想来自是要在夫主跟前儿戴上,显显她的手段如何罢了。

奴家原本想着这簪子用不上,咱们又不是宫里的娘娘,做什么只管戴这些越制的东西,万一一时不查给人撞见了,传出去岂不是给爷做祸呢因此已经答应下来,转托夏家娘子替我将这簪子出手,如今既然是三姐要抓寻银子,不如就将这巧宗儿让与你罢,左右我不等着银子使,卖与不卖都使得,就不知三姐意下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三更

、第四十七回

那孟玉楼听了吴月娘这法子,心中倒也无可无不可的,只因她与那尚举人也没甚交情,与她家娘子更无争竞之意,如今既然这位大娘子娘家有钱,舍得下本钱求这东西,自己又正愁没处抓挠银子,倒不如成人之美,自己也能趁机了结了这个为难之处。

想到此处因点头道:“既然恁的,又好了,如今我与那夏千户家娘子也不甚熟稔的,就一客不烦二主,全凭大姐姐从中穿针引线,将我一根金簪子当与了尚举人娘子罢,一来这不是咱们家的东西,流传出去也不伤官人脸面,二来既然是尚举人娘子闺中戴着,想来也不足为外人道也,自然连累不着那杨提督的。”

姐妹两个商议了一回,妥当了,可巧明日是吴月娘与人送殡,也是知县相公家里要紧的姬妾没了,想来那夏千户娘子自然也要去露一面,倒是商议妥当的,再来与玉楼答复。

孟玉楼因多谢了大娘子,依旧出来,小鸾正在外间与玉箫玩儿,见她出来,上前接住了,主仆两个回房,但见门首处孙雪娥站住了,痴痴等着,眼圈儿哭的红红的,烂桃儿一般。

两个见了,唬了一跳,连忙上前接住问道:“四姑娘这是从何说起,与谁动气哭得这般楚楚可怜的。”

那孙雪娥听见问她,自是触动了情肠,忍不住又滚下泪来,玉楼见她哭得不像话了,又怕下人们行经此地看了笑话,因上前扶住了柔声笑道:“四姑娘与我房中来,炖一盏茶吃,解解心宽。”

孙雪娥听了这话,脚不沾地与孟玉楼进得房中,两个分宾主落座,玉楼忙命小鸾去院中炖上等的茶来吃,一面携了孙雪娥的手笑道:“四姑娘,我进门这几年,冷眼旁观着你也不是那一等招灾惹祸的妇人,想来自小儿跟在先头大姐姐身边服侍,人品绝错不了的,今儿却是跟谁呢这样肯动气”

那孙雪娥方哭哭啼啼道:“三奶奶,你说说咱们那糊涂的爷,当日既然答应我们小姐,要抬举我做个偏房,如今却这样不清不楚的放在房里,阖家上下也没人肯叫我一声四奶奶,都是姑娘、姑娘的叫着,还怕别人不知道我是房里人怎的这也罢了,汉子不待见我,我不敢怨他,只是奴家的排行到底比五房里那银妇在前,她从来不肯唤我一声姐姐的,人前人后说我是通房大丫头出身,跟她房里的春梅一个样儿。

呸那庞春梅是个什么东西,我们爷花几两银子买来服侍大奶奶的一个黄毛儿丫头、小粉头子、小银妇,她是我家里使银子买来伺候人的,也来要我主子奶奶的强以前在大娘房里服侍时,就数她尖刺儿,我因看不过去,教她上灶的时候拿着菜刀背儿狠命打了她几回,这妮子记在心里,就恨上了我,如今指名道姓的作践我,奴家好歹也是独门独院儿住着的房里人,给她这样作践,活着还有什么趣儿”

因说着,复又滚下泪来。

孟玉楼听她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一篇话,想来又是什么由头,与那潘金莲和春梅两个起了龃龉,正赶上小鸾炖茶进来,玉楼因伸手接了,拿帕子揩摸干净了盖碗的水迹,递在孙雪娥手上笑道:

“四姑娘暂且不忙哭,先吃杯茶压压惊、去去火气,想是此番又和那潘家的起了龃龉了”

孙雪娥低头呷了两口茶,缓了缓心神道:“可不是么,也是奴家命薄,偏生方才爷下了衙门回来,在厅上坐着要茶吃,奴家见前头都是小厮服侍,怕那起子懒贼毛手毛脚的,打坏了奴家茶盅,因连忙亲自下厨炖好了,将托盘端上去。”

孟玉楼听到此处,心下冷笑道:“这孙雪娥姑娘也是痴心,听见爷一个人在前头厅上坐着,自以为得计,就要去小意儿贴恋他,怎的不知汉子心意原不在她身上,恁般自取其辱的”

一面想着,又听那孙雪娥道:“谁知汉子见了我,也没甚好气的,因说:忽然想起来,前儿叔父大人赏的金簪子叫我随手搁在书房里了,你拿去给房里的奶奶们戴吧。我听了这话,心里就不受用,因回了他一句道:难道我不是房下的妇人,非要短了我的不成

汉子因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说道:那是金贵物件儿,哪有那么些个。我因开了宝匣数一数,不多不少正好六枝儿,可不是送给六房里的人情么为什么旁人戴得,我戴不得因那这话问他,那狠心短命的急了道:你一个烧火做饭的通房丫头,每日里烟熏火燎的,没得戴它做什么倒玷污了这样的宝贝

我因气急了道:我出身低贱、戴不得,我认,为什么五房里那银妇,使手段摆布了三姐姐,你不说褫夺她衣裳头面,倒赶着叫我送簪子给她戴。如今奴就是一头碰死了,也不能受这个闲气,因说着就与他哭闹起来,哭得他也烦了,因说:这也罢了,将她的那一枝你戴了罢,余下的交给你们大奶奶收着。

我这才稍稍回转过来,辞别了爷,往书房里取了东西,顺路经过二房,给二姐送了去,可巧她要去瞧瞧大姐姐,就一路来,到她房中将东西交割清楚了,说了爷的话,剩下你我两房的两枝来,正欲告辞出来,谁想正撞见那五房那一对银妇,想是领了爷的钧旨,来大房中赔话请安的,在门首听见我说的,倒也未敢高声进去,等告辞出来时,见我落了单,在半路上拦下了,好一顿奚落厮打,若是奴是个有气性的,早一头碰死了,偏生又没那个气性,她们这样作践我,就是作践我们伸腿儿去了的小姐,你先头大姐姐在阴曹地府里也不得安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