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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便自去了什么要紧的。”

因说着,挣脱了西门庆的怀抱,转身假意要走。那西门庆正因为孟玉楼之事恼了,心中深恨她红杏出墙不肯顾念夫妻情深,如今见金莲春梅主仆两个,虽然知道自己盛怒之下,依然敢来触这个霉头,倒是真心关切自家,知冷知热嘘寒问暖的,因心下十分蜜意,连忙从身后一把抱住了搂在怀里笑道:

“我的好亲姐姐,今儿原是我喝多了两杯黄汤,说了你两句,可别放在心上,只是这锦被再厚实,到底比不得妇人温香软玉的娇躯和暖香甜,如今既然你五娘遣了你来,自然就是给你晋身之机,往日里你又常常抱怨挣不上一个侍妾身份,今儿若是因缘际会有了动静,还怕那几房银妇拦着我不给你个名份”

一席话说的那庞春梅心中一动,面上依旧故作矜持道:“老爷今儿这是怎么了好歹放尊重些,我虽然是五娘房里的通房大丫头,到底这是在前厅,给人瞧见了什么意思,况且你还不知道她平日里我略在你跟前儿站站,给她知道了就不待见我,如今见我送了铺盖不曾回去,自然知道深情底理,你若是惹得她动了性子撒个娇儿,为哄好了她岂不是又难为了我”

一席话满面娇嗔,说的那西门庆越发心痒难耐起来,因拦腰抱住了就往屋里拽,一面口中支支吾吾道:“好姐姐,你说的都是正理,只可惜远水解不得近渴,如今先从了我这一回,五丫头那银妇要敢难为你,我索性也将她撵了出去,扶你做了五房奶奶”因说着,附身只去嗅那姑娘的粉颈,一面抱到内间春凳之上,也顾不得挡了帘栊,当下起来,羞得姑娘要不得,也只得半推半就从了他去,主仆两个殢雨尤云闹了一场,只弄到了将将天明方才丢开手。

那西门庆昨儿夜里原吃了酒,闹了半日,晚上又与春梅偷期密约,一时之间身子支持不住,天刚破晓之际便沉沉睡去,也顾不得上衙门了。春梅见他睡得香甜,假意蜷缩在汉子怀里略睡一睡也就醒了,一咕噜爬起来整了整衣裳,推了那西门庆两把,倒也呼之不醒。

因放心下了春凳,左右瞧瞧还没别人,一溜烟跑了,回在五房之内,但见那潘金莲早已起床梳洗了,秋菊在一旁战战兢兢服侍着。金莲见她进来,因冷笑一声道:“大姑娘起得早啊。”

庞春梅听闻这话酸溜溜的,倒也不甚害怕,因冷笑一声道:“昨儿也不知是哪个没廉耻的,半跪在炕上好姐姐亲姐姐的求了我半日,叫我去会会那狠心短命的主子,累的我浑身酸软睡不踏实,如今回来了不说烧了热水服侍我洗澡睡觉,倒这般阴阳怪气儿的拐着弯儿骂人,往后再有这样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也不用叫我,索性回了将我打发出去大家干净,五娘也不愁没有好的来服侍你”

因说着,将那芙蓉玉面一沉,直挺挺的倒在炕上没了言语。潘金莲见了,方才回嗔作喜道:“我把你这乔张致的小蹄子,叫你几声姐姐,还真当自己是大房奶奶了得,今儿是你主子说错话了,我这里给姑娘陪个不是,也替你那眼馋肚饱的爷给你陪个不是,总行了吧到底汉子怎么说的,许给你什么了”一面推了春梅两把不叫她赌气,一面又嗔秋菊道:“你疯魔了见了你姐姐回来还不去茶房催水给她洗澡”说得秋菊一连声儿答应着跑了。

一席话说得春梅也没了脾气,因起身啐了一声道:“用着人朝前,不用人朝后,连我也瞧不上,你汉子昨儿对我说了,此番他是真心恼了,只怕那孟三儿再也没有翻身之日我又悄悄儿的告诉他,原先就有些风色落在五娘眼内的,只是五娘是个仁厚老实的奶奶,因顾念着旧日情谊不肯出首告她,反而规劝过几次,无奈那银妇恋着私情不肯丢开手,将那小厮儿逼急了方才出首相告的。

你汉子听了因说五娘是个宅心仁厚的妇人,比不得那银妇会作怪,还叫咱们不用插手此事,他得空儿时就叫薛嫂儿进来,将人领出去官卖,到时候卖到什么人家儿还不是咱们一句话的事儿么听说李娇儿的娘家正满城里寻妖娆妇人,如今孟三儿一旦打发出去,只怕也是往勾栏院里接客的活计。”

那潘金莲听闻此言,冷眼旁观着春梅面上似有得意之色,因心下暗道:“杀人不过头点地,如今她与那银妇并无十分过节,不过是因为我的好事方才蹚了这趟浑水,怎的如今倒比我还要心急,只要作践那孟三儿,可别小看了这个丫头,虽然不是五房比肩之人,心里竟也有些争宠之意”

、第三十三回

潘金莲心下暗暗品度这位春梅小大姐,面上却一点儿不带出来,因满面笑意安慰她一回,一时间秋菊已经从茶房催水回来,因十分殷勤服侍她洗澡。

一时间香汤沐浴已毕,春梅昨儿服侍了那西门庆一夜,那郎君虽说生的斯文俊俏,床笫之间不饶人的,春梅虽然已经收房了一二年,平日里只因那潘金莲悍妒,竟不曾踏踏实实上手过几回,如今博得了一场天翻地覆的快活,一时之间妙处却似过不得似的,玉体疲倦花容憔悴,洗了澡就昏昏沉沉起来,当下要回外间春凳上补眠一番,转身欲走之际,忽然想起一事来。

因回身啐了秋菊一口道:“糊涂东西,今儿奶奶不吩咐,你就乐得不动了既然去了茶房一回,怎的不煎好了避子汤回来给我喝,坏透了的小蹄子。”因说着伸手要打。

书中暗表,原来那潘金莲十分悍妒,只因西门庆房下收用过的丫头众多,她又不能十分生养的,因为恐怕手底下的几个丫头有了孕扶做侍妾,是以当日给西门庆收用春梅的时候就已经约法三章,说好了春梅年小,暂且不宜受孕,况且姑娘生的孩子若是超过了各房奶奶去,只怕房下娘们儿脸上也不好看。

那西门庆当日一门儿心思恋着金莲,听了这话如何不依如今虽说六房里李瓶儿已经诞下了西门府上的长子官哥儿,怎奈金莲不曾发话梅有孕,那小妮子虽然平日里嘴上要强,如何真敢与房里的主母争竞起来此番主仆两个既然联手将那孟三儿拿下马来,如今春梅倒要看看金莲待自家态度如何,因此番故意出言试探,只问那秋菊要避子汤吃。

秋菊平日里糊里糊涂的一个粗使丫头,如何明白春梅话中之意,听她说要避子汤吃,因忙不迭的就要往茶房里要去,金莲见状因附身脱了绣鞋,持了那鞋帮子就招呼在秋菊脸上,打的那妮子半边儿腮帮子登时肿起来老高,一面口中骂道:

“不知眉高眼低的狗奴才,如今你春梅姐姐是爷开了脸放在房里的,咱们家人丁原本就不兴旺,五房里更是男花女花都无,好容易得宠一回,倒吃那个劳什子做什么往后春梅姐再不许混吃那些东西,认真调理好了身子,给咱们五房里也养下个哥儿来,那才是热闹呢”

这话虽是说给秋菊听的,实则暗地里刁买人心,是要安抚春梅日后尽心竭力替她办事,那庞春梅何等聪明人物,如何不知金莲话中之意,只是她出身书香门第,生来有些傲骨,倒不肯十分俯就讨好主子,只是淡淡道:“既然奶奶不叫我吃那汤药,今儿不吃也罢了,如今身上不耐烦,服侍不得,奶奶容我一点儿空儿,好歹睡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