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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得好又怎么样,汉子不来,我打扮的花枝招展给谁看如今你大奶奶有了孕,心里正不自在呢,你倒叫我硬着头皮攀高枝儿去”

说的小鸾嘟起唇瓣没了言语,一面支支吾吾道:“就算衣裳妆面不换,好歹换一双步步生莲的高低大红绣鞋穿穿,如今赖床的赖床,赌气的赌气,统共就奶奶姐妹三个,太素净了只怕不好。”

孟玉楼闻言无法,只得叫小鸾取了自己从前夫家中带来的那一双高低绣鞋穿了,一面口中抱怨道:“巴巴的倒穿这个,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什么趣儿。”那小鸾闻言笑道:“就是上次往院子里逛去,奶奶穿了高低绣鞋,老爷从后头瞧见了,还夸奶奶身段儿好,临花照水弱柳扶风的,一连在咱们房里歇了三夜,奶奶忘了”

那孟玉楼不等她说完早就羞红了脸,啐了一声道:“正经事吩咐你几遍也记不得,总想着这些不端不正的闲事儿。”说的小鸾委屈道:

“奶奶是正头主子,自然想起什么要什么,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哪里知道下头的买卖行市,底下小厨房里听说老爷在哪位奶奶房里歇了,第二天大清早不等房里人催去,早就巴巴的将早饭送来,茶房里烧得了热水,自然也是紧着咱们使,主子若是得了脸,我们做奴才的脸上也跟着光彩不是”

孟玉楼听闻此言,心下倒也感叹,因放低了声音道:“看你这小蹄子委屈的,不过说了你一句半句,你自小跟在我身边长大,这些年动过你一个指头不成还这般乔张致,做着委屈样儿给谁看如今时辰不早了,我可是依了你穿了这一双劳什子,少不得劳动姐姐搀扶着我往上房屋里请安去。”

说的那小鸾云破月来,花容重绽,喜滋滋搀扶着三姐的玉体往前头去了。

孟玉楼因近日里府内连娶了两房姬妾,西门庆虽然对她恩情不减,难免兼顾雨露均沾,不似往日只在她房里盘桓,是以也有些日子不曾穿这高低绣鞋了,今儿一上路,忽觉玉足底下磕磕绊绊的,饶是那小鸾仔细搀扶着,却也走得娇娇怯怯步步生莲,远远瞧去,柳腰扭得煞是好看。

主仆两个正走在,远远的就听见后面有人娇笑道:“这是谁家祖坟里的狐狸成了精,青天白日的就扭成这样儿,莫不是来我们府里偷汉子的。”

玉楼两个回头一瞧,原是那潘氏金莲笑吟吟摇摇晃晃的走了来,一面将手中锦帕掩在唇边,叽叽咯咯只管娇笑个不住。玉楼见她出言奚落自己,因笑骂道:“我把你个没脸的小蹄子,人家几次不理论,倒越发上来了。如今来的正好,咱们找大姐姐评评理去”

、第九回

玉楼两个回头一瞧,原是那潘氏金莲笑吟吟摇摇晃晃的走了来,一面将手中锦帕掩在唇边,叽叽咯咯只管娇笑个不住。玉楼见她出言奚落自己,因笑骂道:“我把你个没脸的小蹄子,人家几次不理论,倒越发上来了。如今来的正好,咱们找大姐姐评评理去”

因说着,欺上身来捉了那潘五儿的一对雕花玉腕,姐妹两个就嬉闹起来。那潘金莲岂是好惹的,因见了玉楼踩着高低绣鞋走路不稳,身子一矮就钻入她的裙摆之中,伸手捉了她的脚踝,抢下一只绣鞋来往边上一滚,一咕噜爬起来就跑,一面口中娇笑道:“剁了你这骚狐狸的蹄子,看你还扭不扭了”

孟玉楼原是名门闺秀出身,自小并不曾这般胡打海摔的,如今闺中嬉笑岂是那潘金莲的对手,没几下早惹得气喘吁吁香汗淋漓了,只得口中告饶道:“好姐姐,看在奴昨儿给你缝的睡鞋份儿上,丢开手罢。”

那潘金莲见她服了软儿,方才嘻嘻笑着回转过来,竟提纵裙摆蹲下身子,亲手将那绣鞋穿在孟玉楼的小脚儿之上,一面口中喝彩道:“这一双高低的绣工真精致,只怕是京城里的上等活计呢。”

玉楼闻言点了点头道:“这还是我先夫当日往京城里做买卖时带回来的,听说是京中许多诰命奶奶们中间时兴的款式,只是如今时隔多年,只怕穿到京里去倒要惹人笑话,就在家里穿穿罢了。”

那潘金莲闻言十分艳羡道:“你这三丫头,都是一样如花似玉的身子,凭什么你就这样命好,先前汉子疼你,如今嫁的这个也给你迷得七荤八素的,怎么奴家就这样命苦,第一次嫁了个不知人心的,如今好容易熬出来,偏生又落到这么个狠心短命的手里,总有十几日不和我沾身了,只恋着六房里那个贱人。”

孟玉楼闻言连忙朝她摆了摆手道:“还不悄悄的眼见就到上房屋大姐姐房里了,她平日里教导咱们三从四德,千万不可犯了七出之条,你还敢当着面不受教如今老爷的心思都不在你我身上,在得罪了大奶奶,还有你好果子吃么”说的那潘金莲冷笑了一声,却也只得收敛了行迹,斯斯文文跟了孟玉楼往上房屋中请安去了。

姐妹两个携了手进得上房屋中,但见吴氏月娘早已梳妆打扮好了,一旁李娇儿手里拿着账本儿,正跟她对账,见她两个来,彼此起身厮见了。孟玉楼只怕那吴月娘伤了胎气,连忙上前挽住她的衣袂扶她端坐了道:“大姐姐快别动,坐好了受礼就是了。”因说着,与金莲两个道了万福。

吴月娘如今怀了五个月身孕,身子日渐慵懒起来,也就点点头还了半礼,一面教她姐妹两个坐了。但听得那李娇儿从旁试探着道:“你们姐妹两个住得远,离六妹妹那里倒是亲近,今儿怎的不会了她一起来坐坐”

玉楼听见这话正欲答言,但听得潘金莲冷笑一声道:“二姐姐这话问的糊涂,我们一对烧糊了的卷子,怎么跟人家百伶百俐的美娇娘相比呢,如今她身上怀着哥儿,养下来就是西门府的大少爷,谁敢管她来昨儿我们姐妹应下那裁缝道袍的活计,熬夜针黹不曾好睡了,听了一夜巧宗儿,哎哟哟,我不好学出来的,饶是我们姐妹都是再醮货儿,还听了个脸红心跳呢。”因说着叽叽咯咯笑了一回。

孟玉楼见金莲此番刻薄,又怕月娘伤心,冷眼旁观着,果然大奶奶脸上就不好看,因叹了口气道:“当日进门的时候我也不是没有劝过你们老爷,常言道朋友妻不可欺,如今她汉子伸腿儿去了,你便是照顾些柴米油盐的,谁还敢说半个不字,只是那瓶姐手上有一份好钱,都是她先夫留下的,如今娶回家来,街坊邻居能没有闲话么,少不得是说我们西门府上贪图嫠女家私,方才强逼着过门儿,占人家祖产地业,说出去好听怎的”

孟玉楼听闻此言大合情理之中,因心中暗暗敬佩月娘的胸襟城府,点了点头道:“大姐姐说的很是,只是老爷因为与那花爷原是穿房过屋妻子不避的交情,往日里不少往他家中走动,偶尔见过瓶姐几面,心里就留意了,如今她先夫去世,又留了话叫我们老爷照看他遗孀,既然有了遗嘱,娶过来倒也说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