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1 / 2)

原以为他会变脸,没想到聂衡之一声不吭全部将这些吃光了。

玉碗又空了下来,他再次看过来,季初怔了怔,为他夹了些丸子、蜜肉,尤其是鹿肉脯,夹了好多片。之后,她又盛了一碗羹汤放在他面前。

聂衡之的唇角翘了翘,慢条斯理地喝光了羹汤,“那妇人立了女户,肯定会引来争议,你不必理会。”

“怕是也会有人在朝堂上施压,毕竟是济民司这一次作为。”季初闻言接了一句,她从施岐的口中知道新朝的朝政还不是十分的稳当。

“你是皇帝还是我是皇帝,这点压力无论如何都落不到你身上。”聂衡之瞥了她一眼,轻描淡写地开口。

朝臣们若有反对质疑的,杀了便是。如今这批官员他正不怎么满意呢,清洗一番势在必行。

季初噤声不说话了,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次日,季初亲自带着王六娘办了户籍安排她留下做厨娘,又在济民司中发放了属于王六娘的和离书。是的,王六娘这种情况根本无需征求猎户的意见,济民司便能自主让二人和离。日后,就算是猎户找上门,这份盖有济民司印章的和离书放到哪个衙门都是承认的。

想见,这种前无古人的行为引发了巨大的争议。

朝堂上几乎炸开了锅,无他,济民司不仅是一个独立于六部之外的机构,它的领导者还是一个女人!它的领导者是晋国夫人也就罢了,它的职权还不明确!谁也不知道济民司会不会管到自己的头上,谁不知道济民司究竟拥有多大的权力!

季初担忧的立女户一事倒是只有寥寥几人提起,就是提了也没激起水花很快淹没在朝臣激烈的争论中。

“朕说过,济民司只管妇幼之事,诸位不必想的太多,秋日将至,朕打算开科选才。”聂衡之轻飘飘一句话便略过了此事,将朝政之重放在了科举上。

众人看他的态度哪里还不明白,一时有人在心里暗骂红颜祸水,还有人恨恨道最好是只管妇幼,否则就是血溅朝堂也要将这济民司给撤了。

季初稳稳当当地过了关,济民司的名声大噪。短短几日,就有无家可归的女子、饱受虐待的女子甚至从烟花之地逃出来的女子找上门来。

挨个筛选甄别情况,只要情况属实的季初全都留了下来,立了女户,简单安顿。

很快,济民司的人手就不够了。季初便安排了最先立下女户的一批人来帮忙,紧接着绣房开了起来,食肆办了起来,织布坊建了起来,许许多多的女子开始有了容身之地。

不用别人可怜施舍,只要没有别人拿走属于她们自己的东西,她们自己就能养活自己。

后来又有身上残缺的孩子、讨饭的小乞丐找了过来,季初同样收留了他们,济民司进一步扩大。

两年后,济民司的名声全天下皆知,甚至各州府也有了济民司的分司。

中途不是没有出现过争端,但可惜季初的背后有聂衡之,甚至有些时候她仅仅亮出了晋国女人的名头,事情就解决了。

惹得双青一个小丫头每一次都感慨权势是真的好用啊。如今双青也成了济民司中能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季初听到了觉得好笑,但看了看面容已然坚定的双青,不由神色认真起来,温声道,“我为你办了女户,你早就不再是我的婢女了,双青,你可想嫁人成家?便是招赘也可以。”

闻言,双青立刻像拨浪鼓一般摇头,语气坚定,“不想,娘子,我不想嫁人!也不想招赘!”

嫁人招赘哪有她在娘子身边舒服,而且又有哪个男子能容忍她抛头露面在外工作。别看世人对济民司多有赞誉,别以为她不知道私底下可都是提防着呢,济民司若是收下一个父母俱全万事都好的小娘子,声讨能炸开锅。

不过有济民司的存在,全天下的小娘子底气都足了很多。

哼,父母若是敢略卖,就去济民司立女户!夫君公婆若是敢虐待,就去济民司申请和离!

娘子都已经成为全天下小娘子的后盾了,她双青也是与有荣焉,恨不得一辈子都留在娘子身边。

“嗯,以后你若是改变了主意再和我说。”季初看她如临大敌的模样,莞尔一笑。

“娘子放心吧,我觉得过的挺快活。”双青拍拍胸脯,心想昔日定国公府世子身边的仲北、坐上了指挥使位置的施郎君都没她日子舒服。

说来,娘子这两年前笑容也多了些,而且时常进宫……前日甚至第一次在宫里留宿了……娘子突然问起她嫁娶之事,会不会是又动了心了?

她眼珠咕噜咕噜地转一脸的好奇,季初却装作没有看到说起了另外一件事,“让人准备好一辆马车,青青给我写信,说是明日卫长意要从潞州归来述职,我们去迎一迎她,许久未见,小宝应该会喊我干娘了。”

小宝就是卫长意和莫青青的独子,如今已经两岁多了,正是可爱的时候。

季初很喜欢他,经常让人送东西过去。这次卫长意拖家带口回京述职,季初忍不住想要见到莫青青和小宝。

说到潞州,双青眼中的促狭收了起来。每年到了沈郎君的祭日,娘子都会回一次潞州待个两三天再回来。

今年的祭日还有半个月就到了,原本双青还以为娘子让准备马车是要提前回潞州呢,原来只是迎一迎莫娘子。

不过,娘子如今心中是怎么想的呢?陛下从登基以来后宫一直空着,传到她们耳中的闲话太多了……陛下这两年来对娘子如何她们全都看中眼里。

甚至双青自己都觉得足够了,娘子从前在定国公府那三年的爱意并没有白费,它长出了果实,娘子随手可摘。

第九十三章

夜深,月凉如水。

送走了喋喋不休的双青,季初窝在床上睡的很沉。从前她是标准的大家闺秀,睡姿也是规规矩矩的,平躺双手交叠放在腹部。

后来嫁到定国公府,被聂衡之的手脚缠着,睡姿也变得乱七八糟。

现在这么长时间过去,变成了她一个人睡,便又恢复了从前规矩的姿态,偶有翻动也几乎没有声响。

但这一晚,季初便是在睡梦里面也感觉到了不对,肩上沉重像是压了巨石,腰间也像是缠上了锁链,她整个人动弹不得,连小小地翻一下身都做不到。

昏昏沉沉中,季初伸手往后推了一下,手掌感受到温热的滑腻,她整个人骤然惊醒。明明是在有些炎热的夏初,季初的身上却硬生生冒出了冷汗。

她的房间里面多了一个人!

季初的心砰砰砰地乱跳,但两辈子异于常人的经历让她很快控制住自己冷静下来。

她慢慢地睁开眼睛,放轻了呼吸声,一只手悄悄摸索到了放在枕头下的银钗,然后扭头利落地往下刺。

结果就在银钗即将刺到那人身上的时候,一道光反射到了那人的脸上,季初瞳孔猛地一缩,蓬勃的怒气不由得生了出来。

聂衡之三更半夜不在皇宫老老实实地待着,跑到她的国夫人府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