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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却是李守中规矩却不乏人情之处。秦钟如何能不答应,便让摘星去回了薛蟠,待到薛蟠将好消息给了庄季书,倒是惹得他高兴不已。

这事儿却是涉及到李守中,毕竟若是庄季书改名应考之事事发,李守中怕要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薛蟠哪里敢寻别人,可惜狗儿不通文墨,他便自己上手,每日抄送。倒是惹得李守中怨念不已,说是怎寻了个粗货来,实在污了他的眼睛。

秦钟却是回去好好羞了薛蟠一番。

时间一晃而过,从初一到二月初九,不过四十日时间,端郡王将原本隶属于太子势力的户部从上到下清洗一遍,户部尚书马进告老还乡,原户部侍郎鲁芒,因贪污受贿涉及人命被罢官并全家流放,户部改头换面,这仿佛是个旗号,代表着太子一系最终消亡。

另有件不大不小的事儿,戴榕闭门思过后,太子贴身太监张宝儿竟是死在了宗人府大牢里,太子都死了一年,那不过是个奴才,倒也没几个人理会。

二月初九、十二、十五,会试三场。

此时春寒料峭,偏偏为了防止夹带作弊,会试是不准有夹层的衣服,秦钟又是最怕冷,若是不暖和,怕是连笔都拿不住。好在薛蟠早早的让铺子里准备了一种厚棉布送了过来,秦可卿连连做了四身给秦钟套上,虽然看着窝囊点,倒是暖和起来。

此时没人用过露指手套,秦钟自然不敢随意带入考场,便让秦可卿做了两条单布腰带,到时缠在手上,也能防寒。

到了那一日,戴榕因被圣上勒令闭门思过,不能出门相送,便让寿儿早早带了做好的热腾腾的步步糕来,寓意为一步登天,但也吩咐了,只能吃一口,这东西不消化,万一到了里面闹肚子却是麻烦。

待到庄季书的马车过来了,秦钟便上了他的车,摘星跟着狗儿坐在车辕上,一道儿去了贡院。此时车内倒是温暖如春,庄季书瞧着精神不错,看见秦钟便道,“你早上拜佛了吗?”

秦钟知道这是笑话他乡试抽了个臭号,熏得只考了倒数第一,便哼笑道,“临时抱佛脚有何用?佛爷总是公平的,轮着我一次,下次就到你了。”

谁料到这话却竟真说中了。秦钟倒是排了个背风的号舍,三日里虽然也冻得不轻,但好歹他不似别的读书人那般,什么都讲究个规矩,写个字还要做的端端正正,他那被子多缝了几个盘扣,裹在身上扣上,便是个厚厚的棉衣,倒惹得巡考之人频频注意。

倒是庄季书,却是排了个臭号,虽是冬日,那味道并不如夏日那般熏人,可在如此重要时刻,却也是影响心思。若是别人,如秦钟一般,怕是早就心浮气躁,下笔无力了。庄季书倒是如看不见闻不着一般,竟是规规矩矩的答完了整场,还睡了一觉。

第一场结束,秦钟还狠狠地捏着鼻子嘲笑了一番庄季书,连道自己竟是料事如神,还道佛爷真公平,总算替他出了口气。庄季书那么端正一人,却是气得将人拽到了身旁,也不准他捂鼻子,学他的样子熏人。可惜秦钟压根不怕,只能作罢。

待到三场九日下来,秦钟哪里还有精神与庄季书取笑,竟是在路上便睡着了。好在家中陈嘉已然等着,从车上背下来后,替他诊了脉,只道是累狠了,睡一觉便好,这才让秦可卿放下了心。

秦钟一睡便是三日,待到醒来,只觉得腹中饥饿难/耐,便眯着眼叫落雪,谁料却是个极为熟悉的气息过来道,“终是醒了。”

秦钟睁眼一瞧,竟是姐姐。“姐姐怎的在这儿?”

“我瞧着你一直睡不醒,陈嘉虽说无事,也放心不下,便在这儿守着,”她笑了笑,“饿了吧,我给你温着粥呢。”

秦钟点点头,起身洗漱,喝了碗粥,才知道戴榕已然派了寿儿来了不下十次,便让人去报了平安,又去书房将最后一场的卷子默了下来,瞧着天色还早,便同昨日庄季书送来的一道,亲自拿去给了李守中。

两人的文章却是迥然不同,秦钟底蕴不足却颇具灵性,庄季书则文笔老辣一阵见血却将分寸拿捏得极好。前者怕是遇上个伯乐方能考中,庄季书这次确实必中无疑,只是名次则要看主考喜好。

他抬眼瞧了瞧站在一旁的秦钟,却见他此时正两眼发光的盯着自己,怕是等着自己夸奖呢!若是论原先,李守中自然喜欢庄季书这般底子厚人又肯奋进的学生,可如今也不知是否是岁数大了,却对秦钟颇为喜爱,瞧着那湿漉漉的眼神,哪里舍得打击他,便道,“写的不错,庄季书比你强些,名次会靠前。”

靠前却是个极为模糊的词,你第一,我第二,这叫你靠前,若是你第一,我落榜,按着成绩看,也是你靠前,老油条李守中玩了个文字游戏,小狐狸秦钟却一时大意,美上了天。

冲着李守中行了个礼,便一溜烟地跑出了李府,催着摘星向着戴府赶,戴榕担忧了三日,怕是急坏了,他却要亲自告诉这个好消息,谁料一到前三胡同,车便被拦住了,一个军士冲着摘星道,“查案封街,绕路吧。”

摘星却是机灵,连忙塞了银子,只道,“我们却是过来走亲戚的,这前三胡同里哪家犯了案,多久才能进去啊。”

那军士瞧了一眼手中的银子,足足有一两重,脸色便缓和了许多,将摘星拉倒马车后面,小声道,“却是那个戴府,原来的御前侍卫戴榕,如今犯了事,这不正在查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