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一行人则站在一边,等待着风雷闪电的降临。钦天监的预测果然没错,到了丑时三刻,细雨变成了暴雨,开始有阵阵雷声传来,秦钟知道这是要来了,不由地瞪大了眼睛,果然,闪电如同游龙一般,划破了天际,伴着那轰轰的雷声,在有些空旷的郊区,释放出耀眼的光芒。
一屋子人站在远处,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两处房子。开始时,那闪电不过在天上自由划落,转瞬即逝,后来,却是不知从哪一道开始,竟是像被吸引了一般,直直地冲着那两个房顶而去。
伴随着震耳雷声,漫天的雷电竟汇聚成一股粗壮的光线,从云端垂下,与房顶处的铁棍相连,连皇帝也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敢置信道,“真乃奇迹。”
此句话刚落,便听得轰的一声,那个没有连接铁丝的房子,在雷电的轰击下,竟然塌了半边,并且着起了火,而另一座房子,却安然无恙。戴榕却是十分会揣摩人心,立时跪下道,“恭喜我皇驯服雷电。”
皇帝果然心情舒畅,大笑起来。
这场暴雨并没有持续多少时间,自然,这场奇景也并没有持续多久。待到雨歇后,便有侍卫前去两处房子那里查看,不久后边回来报,“启禀圣上,一处坍塌了半边房顶,火势已经扑灭,而另一处则安然无恙,臣已经检查过里面的房梁等处,的确是毫无损伤。”
皇帝极为高兴,走了两步,便回头看向了站立一旁的秦钟,道,“你父亲却是办了件有功之事。”想了想,又道,“朕要好好赏赐你。”
这是天大的机会,秦钟慌忙跪下,叩头求道,“这本是臣子本分,臣子本不该求赏,只是姐姐岁数渐大,父亲病重,家中也无主母,臣子斗胆,想求圣上为姐姐赐婚。”
“哦?”皇帝却没想到秦钟竟是求了这么个恩典,端王认了秦可卿当义女,与宁国府订婚的事情,别人不知道,他怎会不知道,看样子,秦钟并未打算放弃。皇帝的眼睛扫了一眼秦钟,秦钟的头低的更低,此事,端王做得过火,但宁国府的倒戈却是个契机,此时正是坐山观虎斗之机,怎会插手,只是哼道,“你也知是斗胆?”
这语气却带了责问之意,戴榕立时跪下,道,“圣上恕罪,秦家小门小户,不懂规矩。”
秦钟张口预言,可皇帝并没有给他再开口的机会,“传朕旨意,赐秦钟国子监读书。”
戴榕不禁抬起头来,秦钟不过是个没有任何功名的白身,而国子监的贡生则相当于举人副榜,比秀才的位置还要高一些,按理说,做了贡生便能做官。最重要的是,恩贡遇到诸如皇帝登基之类的喜事才会有,一般都赐给有功之臣或者先贤的子弟,譬如孔家,如今竟是给了秦钟吗?
圣上这是并未厌恶秦钟?
秦钟却是心思百转,国子监读书的确好,但是姐姐怎么办,皇帝的赏赐已然下了,便是一点退路都没有了!戴榕怎不知他的心思,却怕他一时鬼迷了心窍,犯了大错,只得推了他一把,秦钟晃过神来,瞧着皇帝竟正看着自己,只得磕头谢恩。
此时已是寅时,侍卫匆匆收拾了两间屋子,一个是给皇帝的,另一个给的则是戴榕,让两人可以休息一下。戴榕瞧着秦钟那样,便一把抓了他的胳膊,道,“却是跟我去歇歇吧。”
秦钟先洗好,戴榕匆匆擦了擦身子,回去时秦钟已经睡着了,蜷缩着身子,皱着眉头。戴榕伸手替他抚了抚,只是依旧解不开。他叹了口气,躺上了床,那秦钟竟是回过了头,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将脑袋拱在了他的胸口处,两只腿也缠在了他的腿上。
小孩子身上火热,戴榕却没受过这个,也不敢使劲儿,轻轻地扒着秦钟的手,谁知竟是拿下去了这个,那个便覆了上来,累得他倒是出了身汗,秦钟却还没醒。
戴榕只好放弃,任由秦钟抱着睡。只是到了黎明时分,秦钟竟是窝在他怀里带着哭音叫了起来,“爹爹,爹爹,儿子没用……”
这一夜怕是睡不成了,戴榕认命的睁了眼,此时天已经有些亮,屋中摆设能看见个轮廓,秦钟眼睛闭得紧紧地,满脸都是泪,怕是在梦中不知梦到了什么,只是一直叫爹爹。
戴榕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不知不觉竟成了这小家伙的奶妈了,怎的一有消息便憋不住要告诉他,一听到他不好就匆忙赶了来,如今连帮他见圣上的事情都做了。他见识多,年纪也大些,上次皇帝就点过他一次,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他心中也隐隐有了点,只是觉得小了点,有些造孽。
如今瞧秦钟的样子,戴榕终是不忍心,只得伸了手,将秦钟揽在了怀里,一只手还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哄道,“别哭,别哭!”
边说,戴榕边唾弃自己,这叫个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