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避昔日的好友。
春意渐浓。
天台山平日只有和尚才会出现的小道上,一行人在悠闲的行走。翟哲、左若、逢勤和李志安四人一路上指点各处景色,交口称赞。
天台山悬岩、峭壁、瀑布众多,一路鸟语花香,众人目不暇接,急迫的军务带来的紧张一扫而空。
“此处堪比世外桃源,难怪古时曾有隐士躲在终南山中自抬身价。”翟哲兴致不错,话外有意。左良玉起兵以来,朝廷对宁绍军镇格外照顾,赏赐不断。
左若、逢勤等人没有翟哲那么放松,他们几人都知道时局的变化。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清虏在中原追击的顺贼望风而逃,他们还要等到何时但他们都猜不透翟哲的想法。
几人各怀心思,一路爬到了山顶的国清寺,见三四十个清瘦的僧人低头垂目,有诵经,有打扫僧房,有劈柴挑水,各司其职。
四人到了寺院门口,一个知客僧人合掌走出来。
“阿弥陀佛”
翟哲上前合掌还礼,“在下是山下军营中的翟哲,请问行云禅师在寺中吗”
“方丈五日前外出云游,将军来的实在不巧。”
行云禅师是天台宗有名的高僧,翟哲本想一见,听说不在,稍有遗憾。
四人在知客僧的引导下礼拜国清寺各殿中的诸佛菩萨,各上了几柱香才辞别下山而去。
都是杀人如麻的人,到了佛祖面前上香怕也没什么大用。
南京城的消息不断发向浙东,萧之言急的像热锅里的蚂蚁,但也只能无可奈何。没有翟哲在身边,面对山崩地裂的的局势,他茫然失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左良玉大军号称八十万,声势浩大,马士英慌乱中一边调集江北四镇兵马前去抵御,一边安抚浙东的翟哲。
江淮空虚。
四月十日,黄得功破左良玉于池州,四月十四日清军多铎部六万破徐州,攻入淮河,包围扬州。
消息传到南京是两日后,信使快马加鞭五日奔向浙东天台山下兵营。
翟哲擂鼓升帐,等众人都来齐了,命柳随风把江北的消息告知诸将。
帐中诸将,脸色没有一个不变的。
左若的右手在轻轻颤动,平日最嘈杂的孟康也没了声音。
太快了,快的令人窒息。
江北四镇足有二十万兵马,江淮之间有十五万大军,竟然连点像样的守城战也没有。
翟哲脸上覆盖一层阴霾,手握刀柄站立半天,终于下令:“大军起营,连夜开拔往杭州,车风率一千两百轻骑速往南京接应萧副将。”
帐篷收上拖车,战马套上嚼子。
士卒各持刀枪铳炮,成队列连夜往杭州府方向行军。
车风率轻骑像风一般离去,翟哲给他的命令从桐庐山路往北,绕开钱塘江,从广德府往南京,这条道路水道少山路多,虽然绕了个大弯,但免除了过河的麻烦。
翟哲率大军行进四日到达钱塘江边,对岸浙江总兵方国安陈兵以待。
浙江巡抚任天成得知宁绍军镇动静,命人过河送来书信一封,“奉朝廷之命守卫钱塘江岸,无兵部召令,翟总兵不可率军离开宁绍。”
无论翟哲表现的如何乖巧,马士英从未对他失去防范之心。坐到他这个位置,怎么可能凭借翟哲几封奏折,夫人和儿子,便把身家性命和国本交给对别人的信任里。
这是几个月前翟哲给朝廷奏折的承诺,但现在局势大不一样。翟哲手书一封信再送过河,但任天成和方国安态度坚决,没有朝廷的命令,宁绍镇兵马绝对不能过钱塘江。
帐中诸将传阅浙江巡抚的信件。
“方国安麾下有两万兵马,各位以为如何”
李志安和逢勤均不说话。
左若单膝下跪求令:“愿为大人攻下杭州。”
“几日可破”
“三日可破。”
书信在帐中转了一圈又传回手中,翟哲用两根手指夹住,稍一用力,“兹”的一声,断成两截,他手中动作越来越快,那封信最后化作片片纸屑飞洒飘落在地面。
“大事尚可为否”
帐中诸将哑口无声,左若跪在地上,垂头看着胸口。
宁绍镇有四万步卒,兵力虽众,但新兵不少,方国安在对岸以逸待劳,这场仗即使打了也未必能如左若说的那么顺利。长江防线尚未失,朝廷若是听说宁绍军镇进军,会做出什么反应
况且,况且还有留在南京的夫人和儿子,翟哲后背的衣衫已湿。
第378章轻骑上
扬州乃是江北防御重镇,集结有重兵,城高池深,火炮钱粮等物资储备充足,又有督师史可法亲自守御。
任谁想不到,这样的坚城坚守不到十天。
二十五日,翟哲才到钱塘江边时,扬州城破,督师史可法殉国。
轻骑踩在蜿蜒的山道,车风不喜欢这种道路,他身后的骑兵也不喜欢。浙东甚至江南不是骑兵的喜欢的战场,远没有在草原纵情驰骋那样的畅快。道路很不好走,幸好他麾下军士骑术最精良的骑兵,其中有三百多陪嫁给乌兰的土默特武士。
有熟悉道路的商盟护卫引路,轻骑从绍兴府入桐庐,在临安和昌化之间穿过进入湖州府。道路狭窄起伏,尤其是天目山那一截,堪比当年在杀胡口走私的小道。
车风不知道翟哲为什么命令他走这条道路,等舟山岛的战船到钱塘江渡战马过河也比走这里快。
花了四天才进入广德地界,轻骑携带的粮草补给所剩无几,车风命领路的护卫商盟中密使联系,打探南京的消息。自己拿着宁绍军镇的令牌找广德知府要补给,
广德府有商盟的商号,只是个很不起眼的酒楼,护卫往里表明身份后,很快有人往南京城报信,联络萧之言和范伊。
一千两百骑兵在广德城外十里处驻扎,车风命亲兵往广德府衙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