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走,”探马答道,“虽然这几日下雨。但路没冲坏。之前还有一队官军从汝州开去汝阳,大约一两千人。都是步卒。”
刘宗敏摸着腮边的粗硬胡须,大声道:“传令广派探马,查探汝州虚实”
等候一旁的传令兵连忙应声而出。
探马心中暗道:看来是要打汝州了
汝州城可不好打,州城高达三丈有余,比之一般的大城也不遑多让。又是往来通衢之地,官道平整。官军若是真的不顾眼前返回救援,恐怕自己这些人还不够被大军塞牙缝的。不过这种军中大事也轮不到他一个小小的夜不收操心,自然有将军们思量。
刘宗敏这回来截粮道,刨去不能杀敌的辅兵民夫,真正的主力只有三千马军。这三千马军可是帅标亲卫。倡义营中的精锐。只是用来攻城掠地却有所不足,只能袭扰粮道。如果按照最先计划的带领一万人绕过来,山雨之中又走不快,万一耽误了事可就难说了。
“报将军”门外飞奔进来一人:“黑石沟派人送来了犒劳义军的粮食酒肉还有两个官兵探马,就被绑在外面。”
“问清楚是哪一部的就杀掉。”刘宗敏毫不介意道,他现在挂心的如何让这三千马军惊扰得孙传庭坐立不安。他才不会担心秦兵大举回师,这样正好让义军主力从后追杀,以官兵的军纪,绝对会不战自溃。
报信的士兵没有出去,只是道:“儿郎们问过了,那两个官兵说是东宫侍卫营的人,就是保护皇帝儿子的人。”
“东宫太子”刘宗敏一双细眼眯成了缝:“东宫太子怎么会来这地方”
“咱也不知道,但那两个官兵跟寻常官兵不太一样。”那报信的又道:“将军,那黑石沟的人还说,官军的粮草都屯在个叫白沙的地方,从他们村过了好几次了。”
刘宗敏顿时有些被天上掉下的酒肉砸中的幸福感。
皇帝的儿子估计不会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不过既然说是东宫侍卫营,那统领他们的一定是个大官,说不定还是皇亲国戚。这种人大多怕死,说不定自己率军过去,吓唬他们便能让他们把城献出来,孙老贼后院失火,必然是打不下去的。
至于那个白沙,听上去不像是个大县,若真是孙贼的粮屯,过去放把火,前面自然也就不用打了。
该打哪边呢
刘宗敏心中就如有两只猫在抓挠一般,痒得浑身哆嗦。
“再探”刘宗敏喊道:“搞清楚白沙有多少人,还有汝州那个大官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再探”
朱慈烺也收到了探马回报,说是汝阳县发现有贼匪流窜,附近村落乡镇多有从贼的。不过对于贼兵的旗号和规模却没有个靠谱的说法,有说千伍佰的,也有说一两万的,不一而足。这就是根源于探马的经验阅历,绝不是一两个月能够突击出来的。
陈德好奇地看着这些东宫侍卫,见他们的坐姿一模一样,身上的胖袄似乎更加简短束身,难免有些羡慕。他在表现了自己的强弓劲射之后,深得太子的青睐,非但获准参加东宫侍卫营的军议,更颁令陈德带来的河南兵享受东宫侍卫营的待遇,一应粮饷支出都有东宫承担。
非但如此,太子还补足了这些河南兵的欠饷,让这些兵卒深感庆幸。虽然手下的老成家丁提醒过陈德,这是太子收买人心想夺兵权的意思,但陈德却不以为然。太子要是想夺兵权,祭出尚方剑就可以了,何必花这个钱更何况身在后方,夺了兵权又如何难道凭着三百来人就能上阵杀敌去了还不是得靠前面的秦兵和毛兵打杀
说起来陈永福对自己儿子的安危还是很放在心上的,调派了三百老弱给儿子带回汝州,同时也给了儿子五十个家丁。这些家丁都是军中最为精锐的战士,对将领忠心耿耿,虽然只是五十骑,却也足以撑起门面了。
太子要收买家丁,那成本可就太高了,但收买下面的毛兵有没有用,故而陈德对于收买一说是完全不放在心上的。
“陈游击,你怎么看”朱慈烺意外地先让陈德这位“客将”说话。
陈德有些意外,将目光再次投入厅堂中间的沙盘上。说是沙盘,其实是太子找了捏泥人的手艺人用沙、泥、蜂蜡、染料做成的一个大大的地形图。这地形图从洛阳南郊一直到南阳北郊,每个县城都有惟肖惟妙的造型,其中河流、山脉、道路,更是找了许多当地人和走熟了商旅加以矫正,力求精准。
而且这还只是一个半成品,据说完成之后,是要将每个村子、乡镇,乃至茶肆酒铺都放上去,让人身临其境。
也真是天家手笔,想得出,做得到。
陈德看着地形图上的标识,一个参谋悄然无声地走到他身边,递上一根四尺长的软木鞭,低声道:“可以用来指示。”
一一四黄旗入洛竟何祥十
陈德接过软木鞭,手持两端,轻轻用力,拗出一个弧度,脑中已经只有眼前这片案上山河。他紧紧抿着嘴唇,朝东宫微微欠身算是行礼,手中木鞭挥出,点在了刘店镇的位置,清了清嗓子道:“这里有个山口,如果汝阳发现外来的流贼,多半就是从这儿出来的。”
朱慈烺点了点头,这方面没人能够跟熟悉地理的当地将领相比,既然他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应该也是胸有成竹。
东宫侍卫营重点着眼于鲁山、登封,流寇直接在汝阳出现,实在让人有些意外。不过因为兵力不足,朱慈烺依照战争传统依托城池进行防御,倒也没有被人乘虚而入的危险。而且闯贼既然走了汝阳那边,其意图也就十分明确了。
“若流寇是为了袭扰秦督后军,那就该从鲁山出来打宝丰。”陈德道:“如今从汝阳出来,只可能打两个地方:汝州与白沙。”他见朱慈烺不言语,解释道:“殿下有所不知,此间刁民多有通匪通寇的,咱们征调民夫运粮的消息决然瞒不过闯贼。”
朱慈烺只得叹了口气:“民心如此,能奈其何”
“殿下,这也只是少数刁民本性乖僻,不服教化,被闯贼所蛊惑,绝大多数百姓还是忠心皇室的。”陈德连忙解释道。他虽然年纪小,但知道自己说起了刁民的事,落在皇帝耳朵里就是地方牧守官员的失职,万一怪罪下来,这些人难免要给父亲小鞋穿他爹陈永福虽然是一省总兵,但又不是辽镇、左镇那些擅专的军阀,哪里受得了文官的欺负。
朱慈烺微微抬了抬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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