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中尉的脸上是看不出端倪的平静,他朝她点点头,轻声说:“嗯。”
“哦。”韭芽呆愣愣的,军爷没有醒来时,她挺忙的,总能找到事情做。
军爷醒来了,她该做点什么呢
“那,”韭芽抓了抓脸颊,“你喝水吗”
军爷说话轻的快要听不见了:“好。”
韭芽拿水瓢一舀,空的:“啊,没水了,等我上去取一点。”
军爷攥住她:“别。”
“没事的,”韭芽说,“上头没人。”
军爷攥着她,力气不大,可她不舍得挣开。
韭芽试图劝军爷:“真没事。”
军爷执拗的看着她,她没办法,只好无奈的坐回去:“好吧,等晚上我再上去。”
韭芽闷闷的坐了一会儿,忽然转身掀起赵中尉的被子,赵中尉大受惊吓,想往后躲却动不了。
“别动,”韭芽的手摁在他胳膊上,他微微颤抖。
韭芽说:“该换布了。”
她把缠在伤口上的布解下来,又从一边的床单上扯下一条。
韭芽凑近了看伤口,紫得发黑,一股腥臭,怎么好像又恶劣了一些。
她犯愁:“怎么办呐”
“要,”赵中尉挣扎着说了一个字。
韭芽忙凑过去:“嗯”
“要用刀刮掉伤口上的腐肉,”赵中尉用气息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要用酒消毒,那边木箱里有酒。”
他顿了顿:“我的军装口袋里有柄小刀。”
韭芽震惊了:“酒”
她连忙起身跑过去看。
这边放着木箱陶罐的地方,她在这里一两天了,连看都没看,占了人家的地方,总不能还动人家的值钱东西吧,那也太不是人了。
木箱里果然有几罐酒,封着口,韭芽凑近了闻,有几丝醇厚的酒味流泻出来。
她端着酒罐回来:“你属狗的呀,鼻子这么灵”
赵中尉无奈的笑。
韭芽摸出他的小刀,是个舶来的高级货,拉开刃,一道白闪闪的光。
她好奇的拿手指去碰刀刃,赵中尉一个闷哼,她回头,他艰难的说:“别,锋利。”
韭芽点点头,到地窖的入口听了听动静,趁着赵中尉还未反应过来,推开石板就爬出去了。
等她拿着一包洋火和几根蜡烛下来时,赵中尉脸色青白的看着她,她讪讪笑道:“你瞧,没事的,外头没人。”
赵中尉闭上眼,一副不想看见她的样子。
韭芽无法,坐到他身边,说:“你别生气了,我下次一定先跟你说了再出去。”
他睁开眼看着她,她忙点头:“真的,不骗你。我拿洋火是为了烧刀刃,我想起来刀烧热了才能刮肉。”
她真的刚刚想起来,原来拐子都是以这样简易的疗法给孩子治伤口,她也被这样刮过,烧柴火燎起的泡,不知怎的,烂了指头,拐子拿着烧的滚烫的刀给她把上面一层烂肉刮掉了。
那样叫人不寒而栗的疼痛,如果可以她宁愿这一世都不要想起来。
韭芽拿酒把赵中尉腰侧清洗干净,举着刀在烛火上烤,烤到刀片通红。
她握着发烫的刀柄,左摆弄右摆弄,不知如何下手。
“别怕,”赵中尉安慰她,“刮吧。”
韭芽狠狠心,手哆嗦的厉害,眼泪“唰”的就掉下来了。
可随着眼泪不断的掉,她的手竟然稳当了,下刀又狠又准。
赵中尉疼昏了过去,昏迷前的最后一眼,他的目光落在烛光中韭芽那张被泪水冲成花猫的脸蛋上,他觉得这张脸从此要长在他心里了。
韭芽将赵中尉腰上的伤口包好时,才发现他已经昏过去了。
她抹抹泪,昏过去好,还有一场疼,昏过去才不知道疼。
韭芽将刀用酒冲干净,放在烛火上烤红,对着赵中尉的小腿刮过去。
等到她将赵中尉的小腿也包扎好,她已经是大汗淋漓。
她吹灭了烛火,静静的守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昏迷中的赵中尉发出一声呓语:“水。”
韭芽一惊,伸手摸摸他的额头,果然又烧起来了。
她拎着捅就爬出去了,外头是下午。
韭芽在屋子的水缸里只打到小半桶干净水,她走出院子,到附近两家人去找水,等到她拎着快一满桶水回去时,忽然听到似乎有人说话的声音。
韭芽大惊,加快脚步,刺溜一下就窜回屋子里,推开石板就钻回去了。
她惊魂未定,拼命喘着粗气,过了好一阵,才定下神,舀着水喂给赵中尉喝。
赵中尉醒来时,韭芽已经吃了最后一个芋头,干嚼了些大米,趴在他身边睡着了。
他身上感觉轻松了不少,喉咙里也不干渴,想来是这丫头出去打水给他喝了。
他抿了抿嘴,居然有小米的味道,他是北方人,来南方这么久,从来没吃到过香喷喷的小米粥,真不晓得这丫头从哪里弄来的,想来不会有多少,也全进了他肚子里。
这丫头他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脸颊,这丫头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字数少了点,明天把番外更新完。谢谢
、番外之玲珑骰子安红豆下
地窖里也无所谓黑夜白天,感觉睡的差不多了,就能起身。
韭芽醒来,柔软的棉被子全盖在她身上,难怪她觉着很暖和。
她揉了揉眼睛,借着一丝光线看见赵中尉靠在墙上,定定的看着她。
韭芽笑开了:“军爷,你好多了么”
赵中尉眼神闪了闪,点头:“嗯。”
他声音还是不大,却有力多了。
“这可太好了”韭芽说。
“丫头,”赵中尉说,“你别叫我军爷了,叫我一声赵大哥吧。”
韭芽迟疑:“赵大哥”
赵中尉笑了笑:“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韭芽想了想,她忽然不想让他知道她叫韭芽这个名字,她在他面前应该有薇莺,红鸾,金碧这样悦耳婉转的名。
电光火石之间,她想起薇莺教她的一句诗,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她那时就觉得骰子、红豆、相思都是诗里画里才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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