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背你一会。”
世宁吓了一跳,急忙道:“不用不用”
宁芙儿咯咯笑道:“又不是让武叔叔打你,你慌张什么”
朝阳渐高,远远就见前面云雾淡开,露出一片的房舍来。宁芙儿笑道:“到家了”
世宁看时,那房舍普普通通的,并没有高大的宫殿或者楼台,丝毫看不出江湖大派的威风来。但华山派在江湖上的名头响亮之极,世宁倒不怀疑其实力。想到自己此后就要在此习武,而华山掌门肯不肯收自己还未知,不禁心中忐忑,脸上便露出了紧张的表情。
宁芙儿冰雪聪明,见他脚步放缓,便猜到他心中紧张,笑道:“你不用担心,我爹爹是很慈祥的人,何况,有我做保票,他一定会收你的。”
世宁见她说得笃定,也就放了一半的心。武延寿的脸色却一变,道:“有敌人”
宁芙儿一怔,但她素知华山派的威风,而且爹爹和武叔叔都在,有什么敌人打发不了也就不放在心上。武延寿的脸色却转而肃然,紧拉着世宁与宁芙儿,向着房舍中间一座大房子走去。那房子极为开阔,容纳一二百人也绰绰有余。房中聚拢了三四十人,但却都静悄悄的,鸦雀无声。
一股极为深沉的气息翻腾鼓涌,在房中弥漫开来,世宁只觉心头烦闷,似乎呼吸都被压制住了,喘不过气来。空气粘滞得就如一团糨糊,紧紧吸贴在他的脸庞上,难受之极。房子的正中央,是一把檀木的椅子,旁边是一溜的圆凳,上面坐满了人,圆凳的后面,又站了一排人。这些人都穿着同样的服饰,想来便是华山众侠了。椅子与圆凳形成一个宽大的锥形,在锥形的中央,却站着一名红衣女子。
华山众侠的脸色都很沉然,那红衣女子却在盈盈笑着,并不说话。所有的一切都宛如雕塑,惟一动的,便是插在地上的一枚令牌。这枚令牌,正插在红衣女子与华山众侠的中间。
那是一枚奇异的令牌,通体漆黑,但漆黑中却仿佛升腾着玄乌的火焰,如秘魔怒舞,烛照九天十地。那火焰中含有某种莫名的力量,世宁才一注目,便感觉目光再也挪移不开。
红衣女子柔声道:“宁远尘,人已经到了。”
居中坐在椅子上的那人缓缓抬起头来,向世宁这边望了过来,淡淡道:“武师弟。”
武延寿抱拳一揖,道:“掌门师兄。是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敢到华山撒野”
那红衣女子笑了,她的手突然掣动,那枚令牌突然从地上弹起,电舞旋转中,被她纤纤素手抓住,凌空一划,向武延寿击了过来。
两人的距离几乎相隔了两丈多远,无论什么样的武林高手,都不可能将内力运到如此远的。武延寿以为她要以令牌为暗器,当下右手旋转托起,向前抓了过来。他天生枝指,右手生了六根手指,特别适合练习华山派的六阳功。这一爪抓下,登时六道炽烈的内息从他的指尖上放出,相互扭曲缠绕,形成一个巨大的气旋,布散在武延寿的身前。他行走江湖多年,知道这女子若是没有特殊的本领,也杀不到华上顶上。这一招以守为主,未虑胜,先虑败,六阳手武延寿的威名,可不是侥幸得来的。
那红衣女子一声咯咯的轻笑,突然哧哧之声大作,隐约之间,就见她手中的令牌尖端腾起一丝黑气,宛如龙卷长空,倏忽之间就射到了武延寿的面前。乌光电发,武延寿的六阳功运起,周围本是一片炽热,但这黑气才起,立时化为一条冰线,直插而入
武延寿大吃一惊,猛提内息,向那黑气上迎去。那红衣女子皓腕轻抖,黑气电射飞舞,正正射在武延寿的脉门上,然后“刷”的一声,蹿了回来。但武延寿强猛的六阳功,就被这轻轻一点,完全破掉了
武延寿惊骇莫名,厉声道:“你是谁”
那红衣女子淡淡道:“我是红姑娘。”她的笑容一转,房中忽然一亮,她仍然是在笑着,但这笑容却变得截然不同,柔冶中带着极度浓冽的荡意,她的美丽就仿佛融化在这笑容中,随着笑容扑面而来,直入人的心底,“或许你们知道,我是大江南北,最有名的名妓。”她的笑声宛如银铃,但却响震着追魂夺魄的媚力,“但没有人知道,我却是江湖上最大的暗杀组织红线的领袖”她的手轻轻移动着,将那枚令牌翻转欣赏,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似乎整个心神都聚集在令牌上,“大名鼎鼎的六阳手武延寿,却不认得钧天令,实在太令我失望了。”
武延寿身子一震,忍不住惊呼道:“钧天令四天令之一的钧天令”
红姑娘柔声道:“原来你知道,只是不认识罢了。钧天令乃是赏罚之令,传说立此令的大方老人传下话来,此令若出,江湖中人都不得违抗。大方老人已经死了很多年的,但亵渎此令之人,却都离奇失踪了。不知道老人当年说的话,还算不算数,而号称江湖大派的华山派,是否有这个胆识,敢违抗此令呢”
武延寿忍不住一窒,钧天令的传说由来已久,的确如红姑娘所言,凡不听从此令之人,都会离奇死亡,每次此令出现,都会搅起漫天风雨。只不知道,此令是如何落到红姑娘手中的
红姑娘淡淡道:“你杀了我的属下,抢了我的货物,红线的规矩,是以血还血,以牙还牙,我只要你两件东西。”
她缓缓转头,盯住世宁:“这一对孩子可真是金童玉女,可爱煞人。我就带他们走,抵消你们的冒犯吧”
华山掌门宁远尘霍然站起,怒道:“不行你可知道,她是我的女儿”
红姑娘的凤目渐渐睁大,射在宁芙儿的身上。宁芙儿对她做了个鬼脸,舌头吐出老长来揶揄她,红姑娘笑道:“是贵掌门的女儿,那就更好了。”
她的身子忽然如一朵红云飘了起来,转瞬之间就闪到了门口,凌空一把抓下,向宁芙儿和世宁擒了过去。
武延寿怒道:“你休想”他深爱宁芙儿,见红姑娘有伤害她的意思,哪里还顾的及自己的伤势双手凌空划动,左六道、右六道,一共十二条炽烈的火气纵横飞舞,双掌如火,向红姑娘击了下去。
红姑娘却看也不看他,只是柔声道:“你伤得很重,知道吗”说罢她突然撮唇一笑。武延寿一声大叫,先前被钧天令所伤的地方变得剧痛无比,隐隐之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手掌中蠕动一般。他吃了一惊,手掌上的六阳之劲登时转弱。但受伤的手掌却不听他的指挥,自行挥舞了起来。猛地一阵锥心的刺痛传了过来,一蓬鲜血从他手背爆开,在空中就变成乌褐色,浓重的腥气刺鼻欲呕,血光之中,竟然暴起一条极细极长的小蛇,闪电般向武延寿的面门噬了过来
武延寿大骇欲绝,急忙奋起残余的掌力,全力向那乌蛇击去。哪知那蛇就宛如不受力一般,笔直飞跃,丝毫不受掌力的影响,转瞬就射到了武延寿的眉心
突然,空中传来一声厉啸:“妖女休要伤人”只见宁远尘身躯翻舞,宛如云中神仙一般,倏忽就闪到了武延寿的身边,双指电般夹出,那乌蛇已被他正夹中七寸之处。那乌蛇凶悍之极,一受攻击,立即反噬,长长的蛇喙张开,竟然几有一尺余长,恶狠狠地向宁远尘的手上咬了下来。
宁远尘真力运处,屈指一弹,乌蛇一口还没咬下,便被弹得闪电般向红姑娘射去。红姑娘一手提着世宁,一手提着宁芙儿,身形一转,那乌蛇便消失在了她的红衣里。宁远尘身形起落,挡在了她的面前,他的双手拢在袖中,脸上淡淡的,没有丝毫神情:“你用的不是钧天令的力量,你用的是蛊,苗疆的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