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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国军阀 东方奇侠 2413 字 2023-10-07

他原先是在留车开店,民国九年搬到县城来。因他“剪刀很利”寻乌人说裁缝偷布,不说他偷布,而说他剪刀很利,又好嫖,站不住,带着车子回兴宁去了。前年一九二八还只四架,去年增至十三架,内有几架是买了别人的旧车子。其中黄老五手艺顶好,生意顶大,勾结官厅及豪绅,包了好衣服做,因此赚钱买了田地。三二五暴动,他即表现反动,这次革命势力进城,他就跟反动派一路跑了。衣服式样,民国九年何师父创用机器,兴“上海装”破胸、圆角、打边。民国十二年,上海装不要了,行一种破胸、方角、大边装。去年起行“广州装”七扣四袋而身很长,一小部分人喜欢穿这一种,但多数人还是大边装。从来的衣,一律是旧式的“大襟装”,从兴新学起,开始有破胸新装,到了民国七八年,新装渐渐多起来。但直到去年,拿全县人口说,还是旧装的多,新装的少。近两年来,尤其是土地革命胜利后,新装日渐加多,特别以青年为普遍。青年学生,不待说老早是新装,青年农民、青年工人,大多数也是新装了,除非是很穷无钱做衣服的才仍然是旧装。在青年群众中,特别是鞋子起了个显著的变化。去年夏季,南半县抗租得了胜利,冬季又分了田,农村中三十岁以下的青年人,十分之七以上都穿起胶底鞋和运动鞋来这种鞋的底是从广州运到兴宁,兴宁做成鞋子,每双十毛左右。赤卫队和苏维埃办事人,不但一概是新式衣和新式鞋,他们还要佩个电筒,系条围巾,有些还要穿薄毛羽的夹褂子裤。

城里手工缝衣店至今还剩三家。

手工与车子的比较是:手工做一件的时间,车子差不多可以做三件。工价的比较:每套短衣裤手工做七毛,机器做六毛。货色的比较:车子做的好于手工做的。机器哪得不驱逐手工

全县重要圩场吉潭、澄江、石排下、车头、牛斗光、留车、篁乡采用机器比任何一处早、公平、荒塘肚、岑峰等十处,都有缝纫机,因此全县人口中已有百分之三十废除手工、采用机器做衣了,特别寻乌的南半县机器化的速度更发快。

12伞

彭万合、李祥仁两家造纸伞。彭万合是武平人,在寻乌城开伞店,开了三代一百多年了。初来寻乌时只有一二百元做本,做伞逐渐赚了钱,到前年一九二八三二五暴动前,连田产共有千多两千块钱资本了。民国到今,恰好了一个方向:洋伞占去七成,纸伞只有三成。不论城乡,不论工农商学,凡属“后生家”和“嫩妇女子”,差不多一概打着洋伞了。洋伞是从梅县和兴宁来,因此彭盛祥时代南半县的留车、牛斗光要到县城彭店来买纸伞,现在却通通往梅县、兴宁买洋伞去了。从前彭万合每年要造出三千把纸伞发卖,现在每年不过只造得千二三百把了。从前光绪年间彭店雇工六七人,于今只雇两个人了。伞价从前每把二毛五,于今四毛五。

李祥仁是个南康老表,四十多岁,伞工出身,民国初年当了老板。四五十元本,每年出伞二千左右,请了两个工,一个削骨子,一个褙纸,他自己上油。

洋伞有羽绸伞、洋布伞两种。羽绸伞通是日本货,中国不能做。洋布伞的洋布和铁骨也是外国来的,中国人把它绷起来,加上一个伞把子。羽绸伞每把价一块大几谓一块五毛以上,洋布伞每把一块二三。纸伞、洋布伞、羽绸伞的销行比例是:纸伞、洋布伞各百分之三十,羽绸伞百分之四十。

伞业现在没有人学徒弟了。拿寻乌城来说,不但现在,近十年来就没有人喜欢学做伞了。它的原因不外:一、伞业的前途是没有希望的;二、伞店的学徒比杂货店的学徒要辛苦,学做伞十三四岁才去学得,要煮一店人的饭,又要买菜,又要扫地,又要捡拾作坊里一切拉拉杂杂的东西。

13木器

从前只有一家,胡东林,赣州人,四五百元做生意,开了二十多年,制造各种木器出售,如台、凳、椅、桌、床铺、脚盆、衣架、水桶、柜子、面盆、尿桶、托盘、招牌、匾额酬神、祝寿、颂德等用、对联、书箱、衣箱、壁橱,学校用的黑板及其他用具,送礼用的扛盒和撑格,等等。

木器店算这一家大,他的木器不但销在城区,而且销往各区各县。但他店里的那些木器主要不是供给工农贫民,而是供给地主阶级、中等商人和富农的,因为他的那些东西工农贫民要不了,除非为了嫁女才向他买些小衣箱、小柜子之类。他家很苦,在赣州。二十年前他从赣州来寻乌帮人家做木工,积了点子钱开个小木店,慢慢发展,盛时请过四五个工,赚了千把块钱,付了一半去赣州,剩下四五百元做生意。一九二八年起始没有好多生意了,只留了一个工人,他自己做,儿子帮一点,仅仅敷口。衰败下来的原因,完全在于土地革命。北半县没有革命,也受了革命的影响。地主阶级和其他有钱人也不做寿了,也不做热闹喜事了,酬神和歌颂功德也停止了,学校也大半关门了,他的生意哪能不衰败下来呢

他的木器的样式,凡供给封建地主的一概是旧式,但也有一部分是采取进步样范的,那就是学校和教堂的用具。他和福音堂的包牧师有来往。南门外福音堂和教会医院的建筑,木材部分和木器,是由他承包做的。

他的亲戚薛某,去年邀了十个人打了一个“月月标”的会,每人五块钱,共五十元起本,开个小小木货店在城隍庙侧边,不请工,两父子做,一年蚀了本,奄奄无生气了。

工农贫民要用的木器乃是圩场上供给的。每逢一、四、七圩期,便板子呀,提桶呀,水桶呀,脚盆呀,饭甑呀,饭盆呀,饭勺呀,水勺呀,锅盖呀,倾盆呀覆菜碗、覆锅头的盆子,砧头呀,菜板呀切菜用,圆的叫砧头,方的叫菜板,洗碗盆呀,禾篮呀盛了割下来的禾挑往禾坪里去打的,谷斗呀打禾用,砻盘呀推子,楼梯呀,等等东西,都由那些住在山肚里“做圆木的”匠人们挑了来卖。并不是每次圩期都有那一切东西,是依了时节和需要而向圩场上供给的。砻盘一种要定做。风车要上杭师父才能造。全县有十来个上杭师父,每年由上杭来一二次。水车一门,本县农民百家中只有一具,因本县陂圳多,很少遇到干旱,用不着水车这种东西。

南门外还有两家棺材店,每家都只有四十元本,造的都是贫民用的“火料子”又叫“火板子”。地主、资本家乃至稍微有几个钱的佃农和工人,普通都是自己请木匠做棺材。只有极穷人家,或是“抖紧”时候急用时候,才会买这种火料子。失了东西或被人损坏了东西的人,常常是这样破口大骂:“爱割爱绝的爱绝人毛的火板子夹的火料子装的”“爱割”的“割”,消灭的意思。这就是形容火料子这种棺材是不名誉的人才用它的。有钱人家自己请木匠做棺材,这种木匠除本地人外,一部分是上杭人,就是那些造风车的师父们,他们兼着造棺材。

14火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