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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思平澎湃的原因不仅是信的内容,这纸上竟然还有淡淡的,像是水滴过一样的痕迹。∽↗
这家伙哭着写的?
联想于此,张逸夫若是哭着写出这封还算理智的信,没用什么激烈的措辞,实在不易,不是说书写上不易,是做人上不易。
若是他知道这信是张逸夫找书法老师写的,然后用开塞露挤了几滴“眼泪”上去,恐怕常思平也要落泪了。
绕了这么一大圈,用符合常思平的逼格,张逸夫将信息传达了过去,其实就是一句话——
学校要当混蛋,我求你当个好人,跟我混吧,分股给你。
对其他人,可以只传达这一句话,但对老教授,必须这么恭恭敬敬地用正楷,并且辅以适当的开塞露。
人家要面儿,人家有气节,你就得给面儿,还得明气节。
至于开塞露,表明的是个人情感。
作为一个在学校渡过了一生,且很可能在此终其一生的人,即便情理上是站在张逸夫一边的,对内容感同身受,但踏出那一步,谈何容易?
陈延睿同是如此,他收到的信内容与常思平的基本一致,只是措辞用语上完全不同,张逸夫这么干不是为了滥酷,只是为了尊重,不能给两位一模一样的信。其实第一封信他半个小时就编完了,第二封却用了两个晚上,找到相同的词句描述同样的意思与情感实在是太他娘的难了,还好我们是中国人,汉字特别特别的丰富,意思还都可以模糊。
在这个夜晚,两位老人都失眠了。
为了他们和他们学生的坚持。
为了强国富民精技与厚财。
更为了不误国、刮民、滥技与贪财。
往日最安稳笃定的人,内心开始变得动荡澎湃。
次日。向晓菲又来了,二人看见她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
于是向晓菲深鞠一躬,自觉离去。
这是请,不是逼。
两天后,向晓菲再次来了。过程与结果同上次一样。
向晓菲虽然面上庄重且不慌不忙,但她每次出了学校第一句话必是——
“老逼养的!”
她还是需要这么骂一下泄的,在没有高铁的情况下频繁往返于京冀两地确实要把人逼疯,也许会像张逸夫说的,她真的这么跑了一个月最后却无功而返,毕竟,张逸夫对这事儿也没有十足把握。
……
树欲静而风不止,张逸夫想将两位老教授拉过来,但他的力气显然是不够的。再有人推一把可就更不好说了。
“毕业设计还做不做了?”常思平喘着粗气坐在实验室中,不去看他面前的男女两位学生。
“不是……常老师,这次是校领导找的我们……”女学生同样也不敢去看他的导师,半低着头道,“我们尽量快些赶回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去干什么的。”常思平锤了锤胸口,感觉很难受,他抬头看着二人苦口劝到,“这项目。归根结底是恒电起的头儿,最难办的关键问题他们已经基本攻克了。我叫你们两个一起做,是希望最后半年,你们能学到一些东西,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人家恒电本来是不希望太多人掌握这个技术的,是我帮你们争取的这次机会,你们懂么?”
“是。常老师,这机会对我们也很难得。”男研究生也低着头道,“您想多了,校领导只是让我们去津隅那边提供一些技术指导。”
“我呸!!”常思平一口吐沫喷在了学生脸上,实可谓怒不可遏。“一个设备制造厂,如果连最基本的焊接组装都需要指导,那厂子关门也罢!”
“常老师你息怒……”女生连忙端了杯水过来,“不是有意跟您产生芥蒂,实在是……”
“你不说,我说吧。”男生心一横,冲常思平道,“常老师,她绩点不够申请国外的全额奖学金,您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那绩点都是我给的!”常思平瞪着一个学生,恨铁不成钢,“我当时就说了,认真做,好好做,做得不好我甚至没急着打分,让你回去重做,可最后呢?胸怀天下先要看你能不能撑得下啊!”
“是,您严格要求,这是应该的。”男生抬了抬眼镜继续说道,“至于我,联系工作的事情跟您说了半年了,您有动静么?”
“废话!我是教书的不是搞公关的!”常思平瞠目怒道,“再者说,我说了很多次了,你适合去设计院搞技术,不适合去部里搞管理,你非执意而为!那里不是所有人都该去的。”
“是,您说的对,我才能不够。”男学生提了口气,同样也瞪着导师,“可那是您觉得不够,有人觉得我够。校领导已经举荐我见系统内的领导了,我们谈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