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战冀那边,参与会议的几个心腹都清楚看到了他们老板神色的变化,上一秒听到来电铃声时,眸底还透着他们从未见过的喜悦和暖意,下一秒就沉了下来,拿手机的手也跟着一点点收紧。
不过语气仍暗含着不易察觉的关心:“有没有喝粥吃药?头还疼不疼?”
“够了,我都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带到你的地盘去了,就不要来这些虚的了,”夏熙直接道:“您有什么指示直说就好了。”
指示这两个字被刻意压的很重,听筒对面瞬间沉默下来。等了许久,在夏熙以为战冀已经挂了的时候才听到他再度开口,也许是电波传输的原因带着一丝黯哑:“病好之前就不要去研究院了,碗和锅都丢在那里不用管,晚上我会尽早回去做饭。”
夏熙喝完粥,倒真很听话没有出去,锅碗也丢着不管,在这栋将近二百平的跃层公寓里来回转了一圈,最后从书房找了几本书又从视听室拎了几个抱枕,倚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悠悠闲闲的看起书来。一路跟在旁边的027忍不住问:“宿主大人你怎么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还故意说那些话刺激战冀……”
“你那只眼看到我心情不错了?”夏熙懒懒瞥了它一眼,“关于刺激,——那不正是如系统所愿,在尽责的刷被虐值吗?”
“对哦。”027觉得很有道理,忙点点头,却见夏熙突然把抱枕摔在地上了,仿佛砸的是谁的头一般,“他那个脑子不开窍的混蛋!”
027一时间不懂夏熙在骂谁,只听它性子一向大气到几乎可以用温软形容、并且从来不骂人的宿主继续狠声骂:“简直是猪脑子,比猪还蠢!”
五点左右门铃响起,来的却是一个较为斯文的陌生青年。
“我们老板的会还没结束,”面对少年那双会说话的明亮眼瞳,江特助忙微笑着回答少年眼中所说的疑问:“怕太晚了对您胃不好,所以让我先送饭过来。”
走到这步的都是人精,情商低的早被踩死了,于是江特助面对夏熙表现的非常得体,既热络有礼又不显得过分讨好,动作利落的把保温盒里的饭菜一样样摆上饭桌。不过眼前这位毕竟是打了他们老板一巴掌却反过来关心天冷要吃药的人,是被他们老板心心念念了那么多年的人,江特助果断明白从今以后该巴结的对象究竟是谁,继续笑道:“景少,我叫小江,您将来若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就行。这家的手艺绝对可以放心,也没有姜和辣椒,您多少趁热吃一点。我先走了,战总应该开完会就过来,大概要再等两个小时就能开完。”
战冀果然在两个多小时后才匆匆回来。
初春的天仍和冬季一样黑的很早,夏熙已经洗好了澡,听到门响,条件反射的朝声源处转头。洗的新鲜水灵的美人正穿着浴袍看英语节目,头发还滴着水,浴袍下的修长小腿和光着的脚丫有一下没一下的翘着轻晃,直晃的人眼晕心动。
明亮的房间,柔和的灯光,还有乖乖等他回家的宝贝,这景象竟暖到让战冀鼻酸,不过它很快被夏熙冷冰冰的语气破坏,“我困了,请问你还有什么指示?没有的话我是不是可以睡觉了?”
夏熙是真的发困了,已经懒懒的闭上了眼。战冀一言不发的拿了条大毛巾来,“把头发擦干。”
夏熙勉强睁开眼,小小的打了个哈欠,胡乱擦了下便了事,最终还是被战冀搂到怀里认真重擦了一遍。他的动作不轻不重,催眠般的让夏熙像被顺毛的名贵猫科动物一样很快睡过去,战冀静静等他睡的更熟了些,才将人抱到床上。
若是不论夏熙冰冷又略带讽刺的语气,在他头疼彻底痊愈之前的这三日里,他和战冀两人的相处竟如同生活多年的老夫老妻,温馨又默契。可惜一切只是假象,只需一个电话便分崩离析。
他跟聂涛的电话还没讲完便看到战冀反常的提前回来,脸色阴沉的直接把他的手机夺过来挂断,“你跟聂涛就那么亲热,只三天没见就能整整聊上一个小时?!”
一切发生的突然,夏熙一下子愣了愣,“你怎么知道我聊了多久以及跟谁……”
没说完便反应过来自己恐怕一直处于被监听的状态,顿时火了:“你把我当什么,我不是你的犯人和奴隶!就算是出来卖的mb,也不会连跟谁讲电话都要经过金主的同意!”
字字句句扎入战冀本就痛极的神经,战冀捏紧着手机,快压不住自己的情绪:“你可以跟任何人讲电话,但就是不能跟他!!”
偏偏这个时候聂涛因电话的突然挂断而再次打了过来,铃声伴着震动嗡嗡作响,战冀竟抬起手将手机狠狠摔向墙角。
只听砰的一巨声,机身被砸的粉身碎骨,夏熙因此而无意识的睁大了眼,紧接着见战冀脸色阴霾至极的走近他,紧紧扣住他的肩膀:“答应我,从今以后都不再接聂涛的电话!”
“你简直就是不可理喻!”夏熙用力挣脱他的钳制,“放手,别碰我!”
“你要去哪?!”战冀一把拉住夏熙,同时不小心扯开了他的领子,脸色一下变得更加骇人,甚至带着森冷萧杀:“……戒指呢,你又把它扔了吗?”
“对,扔了,”夏熙在愤怒之下也失了理智,“放手,我要回家!随便你怎么对付景家也好聂家也好,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战冀瞬间觉得两耳轰鸣,脑中只剩下对方最后那句让他头疼欲裂的话,情绪被逼到顶点之后竟冷笑出来,突然微眯起眼拉着夏熙便往外走。
“放手,放开我!”夏熙被弄疼了,可战冀的力道根本无法撼动,战冀也再度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但已控制不住失控的神经。而无力动弹的夏熙望着战冀阴沉的脸,明明是和蒋战威一样的外貌,却觉得眼前的男人对他来说突然无比陌生。
他终于意识到战冀并不是蒋战威,——他不仅不是他,还是个精神有问题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