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见花魁原比见旁的女伎更难,一阙新词就能请动,叶汝真还是觉得轻松得有点意外。
蕴娘挽着堕马髻,眉心贴着金箔花钿,身姿轻盈,眼波流转,意态撩人。
她一进来,盈盈眼波便落在了叶汝真身上。
“叶郎君,别来无恙?”
风承熙望向叶汝真,笑道:“叶兄果然是交游广阔,在江州也能遇见故人。”
说着凑近一点,展开折扇挡住,耳语道:“认识更好,务必要将她拿下。”
叶汝真一脸呆滞:“……”
哥,请问天下有你不认得的女伎吗?
蕴娘上来把酒,款款道:“当初京中一别,实不曾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郎君一面。这一杯,敬天意将郎君送到奴家面前。”
说着,仰首满饮。
叶汝真表面镇定地同饮了一杯,实则心中打鼓。
看来不单是认识,交情还匪浅。
这下别说买动蕴娘帮忙,自己的身份都快盖不住了。
整座乐坊的女伎都在二人身边服侍,只将叶汝真最近的位置留给了蕴娘,蕴娘竟未入席,直接半挨在叶汝真的案席旁,取过了小女侍手里的酒壶,做起斟酒的差事来。
叶汝真连忙道:“这使不得……”
“有什么使不得?”
蕴娘玉颜宛转,将一张桃花面搁在了叶汝真手上,水盈盈的眼睛,痴痴地望向叶汝成。
“当初在青云阁中,奴家不就是这么服侍郎君的吗?三年来,也只有在梦中,奴家才能再为郎君斟酒,今日灯下相逢,奴家只恐是自己做梦。”
蕴娘是从京城来的,在江州一向高他人一等,众女伎从未见过她这般做低服小的姿态,惊异之余,纷纷识趣,邀请风承熙去大堂看歌舞。
这是要把雅间让给蕴娘二人的意思。
叶汝真十分心慌,下意识求救一般望向风承熙。
然后才猛然想起,风承熙办事,向来是只求结果,不择手段,只会让她从了蕴娘,以保事成。
风承熙却没有看她,目光只落在蕴娘搁着的那只手上,格外深沉,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蕴娘不单是将脸搁在叶汝真手上,还一手轻劝拉住叶汝真的袖角,宛转之态,铁石人也要心动。
叶汝真将心一横,只得硬着头皮装下去,把声音放轻柔了,道:“蕴娘,快起来,这三年来一向可好?”
蕴娘正要说话,忽见女伎们皆被风承熙挥退,雅间内很快只剩下三人。
风承熙往桌上放了十张银票,每一张皆是五百两面额。
“我二人有一件事情要请姑娘帮忙。这是酬金。”风承熙向蕴娘道,“除此之外,我还可以为姑娘脱去教坊之籍,还姑娘自由之身。”
“叶郎君在此,无论要奴家做什么,奴家都心甘情愿,分文不取。”
蕴娘将银票往回推了一点,只望向叶汝真,“只要……叶郎君今晚留下来。”
叶汝真为着显出熟人的亲切,脸上笑意甚浓。
实际脸都快笑僵了,内心只有一句话:
……不要啊!
第61章作乐
“姑娘还是真是痴心。”风承熙道,“只可惜,他不是你的叶郎君,他是叶汝成的妹妹,叶汝真。”
叶汝真:“!!!”
她耳朵没坏吧?
还是他脑子坏了?
这是胡说八道些什么?
蕴娘叹息了一声。
这一声叹息悱恻到了极点:“那也没什么妨碍。”
“!!!”
叶汝真觉得今晚自己的耳朵指定是出毛病了。
不过同样是留下一晚,以叶汝真的身份留下,与以叶汝成的身份留下可是有天壤之别,叶汝真当即握住蕴娘的手:“既然蕴娘姐姐不嫌弃,那我也没什么妨碍。”
“我有妨碍。”风承熙沉声道。
叶汝真大为讶异。
她跟蕴娘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但风承熙的视线落在她的手上,面沉如水。
倘若这是朝堂上,底下所有的大臣都会低下脑袋,没有一个敢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