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一下子静了下来。
“怎么都不吱声了对了,你们唱歌,唱歌欢迎,又欢送老夫吧”他指着人群中一些年纪大的人,“你,你,还有你,会唱老夫当年在上海作的爱民歌吗”
众人齐道:“会唱。”
“好,那你们就为老夫唱将起来,以壮行色”
歌声响起来:
三军个个仔细听,行军先要爱百姓。
扎营不要懒,莫走人家取门板
歌声中,玉敏搀扶着李鸿章,颤颤巍巍朝浦江码头走去。a
身后,歌声在继续:
如今百姓更穷困,愿我军士听教训。
与此同时,英租界的领事馆里,各国公使吵成一团。
德国公使克林德站起来道:“先生们,你们许多人大谈特谈,把瓜分当作是最得策的解决办法,有如我们在非洲做的一样。好,你们瓜分了中国,但这又有什么用呢中国不论哪一部分领土被割去,都必须用武力来统治,对吧像这样被割去的领土越大,统治起来所需要的兵力就越多,而骚动和叛乱的生,就越是确定无疑而且,你们千万不要忘了,不同于欧美,也不同于非洲,中国人的观念中,永远只有一个中国中国如被瓜分,中国人就将协同一致,起来反对参与瓜分的那几个外国统治者,这就像太阳明天将会出来一样肯定”
公使和将军们争执声停止了,都静听着他的言。
克林德:“瓜分既然不可能,那么改朝换代,树立一个傀儡,是否可行绝对不行:一、我们找不到一个能为全体中国人接受而又有名望的人,即使下功夫勉强找到,也会使中国出现多年的无政府状态”,那将不利于我们的利益;二、由我们扶持的新王朝,就必须用我们的刺刀予以,这将是我们所有国家联合起来,也承受不了的巨大负担”
公使们又争论起来。
克林德用手指头敲着桌子:“安静先生们瓜分既不可能,树立一个傀儡也不明智。而关东军何绍明这个人物,桀骜不驯,又拥有巨大的资力军力,一旦让他统一了中国,那么,我们各国在华的利益,势必荡然无存所以,我认为,只有补缀满洲人的统治,使现在的清政府变得更驯服,并竭力利用它作为我们的代理人,才真正符合我们各个国家在华的最大利益各位,请不要犹豫了,我此前已经得到威廉二世皇帝的允诺,将派出一个步兵师,从山东半岛登6,用以牵制关东军”
欢迎会结束了。李鸿章与盛宣怀坐着轿子,慢悠悠地往落榻之处走着。
李鸿章气恨地对盛宣怀说:“你看荒不荒唐整个上海地面都成了外国辖境,就我住的这一块儿,算是中国地方,可大门口还要两个洋兵守卫”
盛宣怀苦笑:“唉,在人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李鸿章急了:“杏荪这话差了这怎么叫在人矮檐下这是在我们自个国家啊”
盛宣怀:“我难道连这都不知道么可又有什么办法呢中堂,你就忍着点吧”
李鸿章:“忍,忍我这心里头都忍出一坨血块来了我来上海快两天了,贼娘的克林德,连照面都没跟我打过”
盛宣怀却笑着说:“肝火伤身哪”
李鸿章一怔,苦笑道:“唉,也是,老了老了,肝火却越来越旺了”突然咯出一口鲜血
盛宣怀大惊:“你这是怎么哪”
李鸿章摆手道:“不碍事”又咯出两口血来。
听见动静,玉敏早从房间跑出来,见李鸿章这个样子,急得眼泪汪汪说:“爷,叫你休息不休息,这可怎么好”
盛宣怀急问:“煎药没有”
玉敏红了眼圈,道:“煎着哩,我这就去端来”忙往里间跑。
咯得几口血,李鸿章已是伏在那里,喘息不已。
盛宣怀眼圈一红:“中堂,这个节骨眼上,你可不能倒下啊”
一个洋员未经通报,大步走了进来。
“你”
洋员傲慢道:“我来通知二位,英、德、法、意、奥五国政府,同意和你们的朝廷谈判。公共租界,随我来吧”
李鸿章倏地站起:“走”
他拿着根手杖,往门外走去。玉敏端着药碗出来,只望见他的背影
三二二七日定中原十二
北风呼啸,入冬以来的场雪,夹着风势,肆虐地在北直隶上空咆哮着。破败的枝叶吹落一地。昏暗的天空,灰白的土地,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两种颜色。
直隶,德州东八里。大队大队的蓝衣士兵穿着单衣,冻得手脚通红,嘶嘶呵呵,背对着风雪,没命地赶着路。前队还能踩在土路上,后队等不及的,从乡间田埂上,撒丫子就跑。当官儿的有马,早就跑得没了影儿,一群大头兵,随走随散。三万多的北洋新军,到了如今能上下半数就不错了。而道路两侧,一直延伸向北,到处都是丢弃的辎重车马,以及各型火炮。
与禁卫军一战,四倍于人家的兵力,苦战几天,如同碰上了石头一般,自个儿头破血流,硬是没打下来。北洋上下军心士气早就到了谷底,关东军一到,虽然只是一批先头部队,却如同在大家伙心里天平上压了一颗重重的砝码一般,直接导致了北洋新军的大溃退。北洋溃退,关东军追击。追击的部队也不多,每次都是远远地吊在后头,看到后头阻击的部队单薄,就展开进攻,若是阻击部队人多势众,则围着其兜圈子。就如同一块牛皮糖一般,吞不下嚼不烂,死死地粘上了身。跑的几千人里头,有绝大多数都是干脆坐在地上,武器一扔,就等着关东军过来好投降。在如此蚕食之下,北洋新军整个来了个大缩水,如今铆大了劲儿能剩下个一万两三千人就不错了。
一队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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