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去沐浴。”莫青璃叹口气,不得不说,就算知道她是装的,自己就是吃她这套,装无辜,装可怜,不过若是换个人,自己可能就是一掌把那个人拍飞掉。
“好”,钟离珞语气轻快,去了隔壁的房间沐浴,隔壁房里只修建了一个大浴池,是从山上引下来的温泉水,因为钟离珞腿脚不便,莫青璃便专为她修建了沐浴的地方。
月上中天,流光飞舞。
二人沐浴后,坐在榻上,莫青璃紧紧盯着从自己刚刚回府时便见钟离珞手上握着的两截红绳,连沐浴都带了过去,疑惑道:“现在可以告诉我,那是甚么了罢”
方才自己问了好几遍,她都说夜里歇息的时候再说,这回终于到了歇息的时候。
“你不认识”钟离珞不可思议地望着她。
“我认识啊,平安结。”
“那你还问”
莫青璃脸有些烫,小声道:“红绳,不是定情信物么”
钟离珞作恍然大悟状:“你原来知道啊”。
莫青璃暗忖:大晋哪个女子不知道红绳是做定情信物的,你岂不是小瞧我
于是有些赌气的道:“我当然知道。”
“你知道就好”,钟离珞一改先前神色,语气忽然变得十分正经。
“云汐。”钟离珞唤道。
云汐是莫青璃她娘,也就是曾经的子书汐的娘给她取的小字,也是后来的郡主封号,这许多年再也没人那么唤过她,如今听来,恍如隔世。
“我在。”
“这两条红绳是我亲手编的,也去万佛寺请弘一大师加持过,依晋国俗,本来是男左女右,但我二人皆是女子,便都系在右手上罢,”钟离珞捉了她的右手腕亲自戴上,望着莫青璃干净的眼睛笑道:“我既然占了你便宜,总得负责任罢,不然岂不是甚么薄幸锦衣郎之流。”
莫青璃撇撇嘴,自动忽略了后面一句话,接过另一条红绳也替她的右手腕系上了。
钟离珞握着莫青璃的手,放到自己胸前,郑重的许誓:“愿你我流年吉利,一世长安。”
紧接着嘴唇微动,没有发出声音,但她自己知道她说了甚么,她说:求你,老天。
流年吉利,一世长安。
莫青璃默默咀嚼着这八个字,一瞬间竟莫名觉出一股悲凉之意。
回过神来,手下是女子微微加快的心跳,好像对方就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这种陌生的感觉让心脏有种盈满的感觉,莫青璃饱读诗书,书中有那么多好听的情话,花前月下、才子佳人,她却觉得,没有哪句可以比得上这八个字了。
她低下头,看着两截皓白的腕交叠在一起,那交织在一起的红色丝绳上缀着更为鲜艳的赤色玉珠,珠圆玉润,在柔和的烛光下光华流转,美得不可方物。
有时候人,真正极致的开心反而难以用语言表达出来,能够表达出来的也就谈不上是原来你要表达的了。
所谓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即是如此。
莫青璃斟酌半响,仍是想不出要说甚么话才好,只得轻轻应了一声,低头在她唇上轻轻贴了一下。
钟离珞揽着她的胳膊躺下,道:“睡罢”。
“好梦阿珞。”
“好梦,云汐。”
蜡烛被莫青璃挥手熄灭。
片刻。
黑暗中传来钟离珞颇为无奈的声音:“你做甚么抱这么紧”
“我冷。”
“我体寒,身上要比你冷许多。”
“我热。”
“现下已是十一月了”
女子有些愠怒的声音:“钟离珞”
你就不能让让我的么
又是一声轻笑:“你抱着罢。”
钟离珞阖上眼睛,好似睡了过去。莫青璃一只手揽着她的腰,低头轻轻亲了亲她的眼睛,想了想,又在她唇上又亲了一下,才满意的离了开去。右手慢慢探出被子,瞪大眼睛在黑暗中看着右手腕,此时灯烛已经熄了,只能看见右手隐隐约约的轮廓,可她还是一直举着右手,盯着那个地方看着,不知疲累,唇角不自觉弯起来,弧度越来越大,意识到以后,又把那丝弧度压下去,不一会儿又翘了起来。
幸好烛火熄了,不然人家看见,都会问这个痴笑的傻子是哪里来的。
不知过了多久,窗下传来轻微的敲击声。
叩叩叩叩叩。
三长两短。
莫青璃心神一凛,撑起半个身子往窗户那边看了一眼,是青衣。
小心翼翼的放开揽着钟离珞的手,将被角掖好,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了件玄色外衫披上,轻轻推开门出去,再小声地掩上,往书房去。
书房挑着一盏微亮的烛光,莫青璃整理好衣衫坐在书桌前,青衣和红袖一前一后站在她面前。
“都查清楚了”
“都在这里了”,青衣上前递给她一本蓝皮簿册。上面分别记载着六年前与现今四品以上的官员,以及他们的官职,当然这本册子上只是整理过的名录,具体的资料并不在这里。
“阿璃,我们整理过了,因着新帝登基不过两年,所以朝中官员大体没有甚么变化,虽通过科举及世袭换了一批新人,但为数并不多。”
莫青璃捏着那本册子,手指翻开第一页,第一行第一列赫然写着:礼部尚书竺南青。
gu903();“竺南青”莫青璃疑惑道,这名字似乎不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