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有人帮我开了后门。”徐徒然好整以暇地点了点头,又以目光打量了一番匠临,又看了看身后的手推车,拿手比划了一下。
“……嗯,好像可以吧。会有点费劲,不过应该装得下。”
她自言自语着,也不知是在和谁说话,旋即自我肯定地点了点头。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匠临的身上。后者本能地背脊一凉:“你想怎么样?”
“没什么,就是在思考,该怎么运输生鲜。”徐徒然轻声说着,忽然上前一步,手掌对着匠临虚虚一按——
匠临只觉一道刺骨的寒意将自己刹那贯穿。下一瞬,便眼睁睁地看着厚厚的冰层覆上皮肤,顺着厚厚的鱼鳞,一寸寸地咬了上来。
他本能地支起鱼鳞、甩动鱼尾,开始死命挣扎,然而随着徐徒然轻描淡写的一句“烤串不会挣扎”,所有的挣动都被强压了下去——他只能徒劳地瞪大眼睛,任凭厚重的冰块将自己完全包裹。
另一头,徐徒然则是长长松了口气。
“可以,比我想象得还要容易。”她真情实感地按了下胸口,“谢谢江临。”
一旁的大白熊——或者说,是依附在大白熊体内的木头人域主,则迟缓地转了下脑袋,头套里传出僵硬的声音:
“可是。她。逃掉了。”
“啊。”
“放心。杨不弃盯着她呢。”徐徒然拍了拍手掌,开始围着冰冻的匠临转圈,“而且……不还有其他人吗?”
她瞟了眼旁边的白熊:“前提是你真的有将能力还给他们。”
大白熊:……
“我后悔了。”它缓缓道,“不该还的。”
徐徒然:“?”
“江临死,会转移。”大白熊认真道,“他们都危险。”
它是真的有些后悔了——因为是星星的话,所以它选择了听从。但现在这情况,它无法确定自己的听从是否是正确的。
将藏起的那些能力,以胸针的形式还给那些能力者,这对它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只需要一个念头,那些黑熊就会自动替它将胸针奉上,就像当初将一切记忆还给徐徒然时那样。
问题是,它真的应该这样做吗?那个被江临附身的人类身躯,逃出时显然已是强弩之末。万一她就这样死去,那所有的辉级就会再次暴露在被附身的危险中,包括被它困住的那些……那些过去的同伴。
那它做的一切,一点意义都没有。
大白熊目光看向展馆的外面,似是陷入了思索。旁边徐徒然呼出口气,将小推车推到了冰冻大咸鱼的旁边。
“首先,不是所有辉级都是危险的。我知道这么说可能有些伤人,但你的情报真得更新一下了。其次——”
她将手推车的车斗竖起,努力将封着匠临的冰块推入,声音因为用力而显得有些紧绷:“我说了,杨不弃,还有其他人,都会,收拾,她的——诶累死我了。”
巨大的冰块终于被推进了手推车里,徐徒然甩了甩手,抬起眼来:“你不相信别人,总该相信我吧。”
大白熊麻木地转动了一下脑袋,声音依旧一顿一顿:“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不是你自己说,一直在等我的吗。”徐徒然理所当然地说着,目光扫向了一旁地下入口,声音突然沉了下去,“虽然我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能感觉到,你将某种期待寄托在了我身上。既然如此,那我想我对你而言,信誉还是挺高的吧。”
“……”大白熊沉默地看着她,顿了一会儿,才迟缓地发出一声“啊”。
徐徒然:……
所幸她现在对对方这种动不动就诗朗诵的表达方式也挺习惯了。闻言只当对方没有否认。她用力将装着大冰块的车斗横了过来,继续道:“说起来,你等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大白熊没有回应。徐徒然也不急。收拾好冰块,便再次看向地面中央的地下入口。
“我总觉得,这地方好像和我存在着某种联系。”
她说着,缓步走向那个入口,无意识地偏了下脑袋,眼中泛起些微的蓝色:“这个域,不仅是为了对付虫子而存在的吧?你在守护着某种东西,而那东西与我有关……”
徐徒然站定在地下入口的边缘,饶有兴致望着其中起伏的水波。远远地,似是有某种缥缈的呼唤传来,掺杂着鼓点与吟唱。
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一只脚已经试着朝里迈去。然而脚尖都还没落地,手臂忽然被人扯住。
她愕然转头,正对上大白熊没有表情的脸。
“你。不能。进去。”头套内再次传出僵硬的声音。
“在你。准备好之前。不能进去。”
“准备好?”徐徒然蹙眉,“什么意思?”
大白熊歪了歪头:“我不确定。”
“但至少要等你。知道自己是谁。”
徐徒然:“……”
“知道我是徐徒然,还不够吗?”她顿了顿,试探地开口。
大白熊没有回答。那看来应该是不太够。
往好的方面想,这起码让徐徒然再次肯定了一件事——自己的来历肯定不简单。绝对是大人物。
“但你应该是知道我是谁的吧?”徐徒然想了想,又道,“你不能直接告诉我吗?”
回应她的,是大白熊的又一声“啊”。
跟着才听它断续道:“我。没那个。资格。”